我的痛苦，我的所有，都完全改变不了他的选择……
哪怕他爱我。
可是恰恰，是让我更绝望的东西。
原来爱，也可以这么无用。可就是这样无用的东西，将我锁住了一次又一次，让我痛苦了一次又一次，渴望了一次又一次，像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证明我还活着，证明我还有价值，证明我是他的唯一，永远永远不会被抛弃……
我绝望地看着他：“沈淮风，你难道不了解我吗？”
我甚至开始埋怨他：“既然你注定要死，注定无法给我想要的爱，又为什么非要来招惹我？”
师兄，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过我？
“因为你会需要我……”他低头凝视着自己因为反噬而染血的掌心，整个人像被暴雨打落的蝴蝶，在泥泞中徒劳地扑腾：“因为我怕我给你留下了玉佩的希望，却又食言抛下你一个人；因为我不知道沈云徽会对你做什么……”
他突然抬头，声音浸着血：“可我如果连自己都护不住，又拿什么保护你？”
我想起当年在无妄峰，他傲慢地对我说：“沈容青，有我在，还有谁敢随便欺负你？”
想起他将我抱在怀里，想起他故意把敌人的血洒在我身上的低笑……想起他后来一个又一个带血的吻，想起他每一个夜晚在我身上的冲击，留在我身上的痕迹……
“你说你只是为了保护我？为什么后来又不离开？为什么要让我痛苦？”我声音发抖，“用自己的命换力量？一首留在我身边……爱我？沈淮风，你是想通过你的命，让我永远记住你吗？”
“还是你想报复我？报复我以前不听你的话？你想让我痛苦，想让我疼……”
沈淮风的指尖轻轻抚过我眉间，笑声像是裹着碎玻璃：“因为我自私啊，容青。”
他的额头抵住我肩头，滚烫的泪水透过衣衫灼烧我的皮肤，“明明知道会死，却还想多陪你几日。”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好受些吗？”我狠狠咬住他的脖颈，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沈淮风，我不会原谅你……除非你向我认错，说你会永远留在我身边……”
我话音未落，就看到一股属于心魔的黑色魔气，顺着沈淮风的指缝缓缓溢出。
我慌忙伸手去抓他的手，却被他牢牢禁锢在了怀里。
“容青，你记得我们第一次双修的时候吗？”
我浑身僵住，那年在无妄峰雷劫下的私密，我在心里许下了要和他一生一世在一起的誓言。
我愿意放弃所有。
此后，无论是修仙问道，还是要肆意人间，我认定的人，都只有他沈淮风一个。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曾经送给我的玉佩，那玉佩与他的是一对：“那时我就该知道，你未来，会是骄傲的皇……”他的声音突然哽咽，“能为你的修炼奉献，是我的荣幸……”
“都是狡辩！”我再也听不下去，一把扯下他之前亲手绑在我手上的小剑，狠狠摔在地上，“骗子！你就是个大骗子！”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往昔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不断闪现。
细细想来，他对我的每一个承诺，都如同易碎的琉璃，建立在“他活着”这个前提之上，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什么一生一世的誓言，一旦他死去，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沈淮风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别哭，沈容青，你该是自由的，尊贵的，有无限未来的……我在你的人生中，不过是一抹微不足道的痕迹而己。”
“所以你就擅自做决定？你有没有问过我想要什么？为什么？凭什么啊？”
再次听到这句话，曾经的感动如今却化作深深的厌恶，却再也说不出更狠毒的骂他的话，只能靠在他怀里缩的更紧：“我根本不需要自由，我不要……师兄，我心好疼啊……”
“我，我求你……师兄，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一定还有办法的……对了，言既他是仙，他一定能救你的，我什么都听他的，你就能一首陪着我了……”
“沈容青，你冷静一点——如果他真的有办法，他觉得不会是让你远离我，他只会让我留在你身边，做你的附庸、炉鼎，陪伴你，让你高兴……”
“那你告诉我，沈淮风，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师兄……是你害了我，是你让我……”
沈淮风轻轻将我的脸抬起，抬手为我擦干眼泪：“容青，你听我说，我只是一个骗子，失去我，其实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难以承受。”
“你己经和从前不一样了。你爱我，但你不只是再爱我了——”
“如今的你，学会了怜悯，哪怕是对魔族的季夏，也能一视同仁，甚至出手相助；阿满那般崇拜你，小虎也依恋着你，你不再是一味的索求，也学会了给予别人‘爱’；你还找到了亲人，言既尊者虽然行事强势，但他对你的爱和期望，不比任何人少；甚至，你想起了哥哥和娘亲……”
“沈容青，你该明白了，除了我，除了爱情……这个世上，也有很多人在爱你。”
“沈淮风，”我一把抽出腰间他的吟今剑，架在他脖颈，眼泪砸在他苍白的脸上，“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我手中的吟今剑在风中发颤，剑锋划破沈淮风颈侧，一线鲜血顺着肌肤滑落，滴在他衣襟上。
他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低头吻住了我，带着铁锈味的吻——不是以往的温柔，而是近乎绝望的啃噬，像要把余生的爱都刻进我骨头里。
“言瑰，你要相信，你是无数人的瑰宝！”
听了这话，我的心里生出了一股浓烈的愤怒。我猛地将沈淮风推开，伸手扯下还留在颈间的玉佩，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地上扔去。
“容青，别扔……”沈淮风稳稳将玉佩接住，又递到我面前：“这玉佩不只是……更是一件传送法宝。遇到致命危险时，它能保护你。”
话未说完，沈淮风突然跪倒在了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血落在地上，绽开朵朵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