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的尾尖漫不经心地扫过王座扶手。
先前被他方才被他周身莲香与鎏金面具震慑的慌乱，此刻化作唇角轻蔑的弧度——
青玄的那身威压不过是虚张声势，仔细瞧去，他灵力虚浮，呼吸间偶尔带出压抑的闷咳，分明是强撑着的重伤之态。
想来也是，若不是受了重伤，以他的性子，怎会耐着性子与我谈交易？
“瞧你这副模样，”我勾起唇角，九条狐尾在身后舒展开绯色光晕，“说吧，拿什么换我听你废话？”
青玄鎏金面具下的嘴角微动，忽然咳出半掌血沫。
“你果然聪慧了许多。”他强撑着身子，“我帮你复活沈淮风，你……”
“不可能！”我猛然起身，周身灵力暴涨，“连言既都做不到的事情，青玄，你凭什么？”
青玄取下了面具，露出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晨光掠过他眉骨的弧度，将那张脸衬得更加妖异诡谲。
“他是他，我是我……归根究底，言既也不过仅仅是一尊仙的分魂，在契约咒法一道，他未必是我的对手……”
“就像这处秘境，哪怕在他眼底下，我都能悄无声息种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我没有任何回应。
青玄就像是早己料到：“如果沈淮风的命不够格？那再加上妖皇的位置……”
“够了，你先说，要我做什么？”
我果断地打断了他的信口开河，金瞳死死盯着他。
青玄却依旧平静：“我喜欢和蠢货签订契约，却喜欢和聪明人就谈条件……”
“沈容青，起码在现在，我不会算计你，我只是——想从你身上，拿回属于我的莲子。”
我终于想起来了那颗早就不知道被我扔到哪的东西，那是言既曾经为我，从青玄那里拿来的“补偿”。
但是那个东西，就值得青玄特意来一趟吗？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里抛着那枚莲子把玩，反客为主道：“想要这东西？可以……不过，不是我与你做交易，而是你与我。”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不需要你做任何别的事情，我只需要突破大乘期——青玄，用你的元阳帮我，我就把莲子“赏”给你。”
青玄垂眸冷笑：“沈容青，你这是故意在为难我。”
我慵懒倚着王座，也对他浅笑：“那又如何？ 你没有为难过我吗？认主？回无妄峰？妖丹？哪一件事，是我真心愿意的呢？”
“起码我说的这件事，你并不吃亏，不是吗？”
“还是说——青玄，你是真的不行？我在青露台曾经引诱过你那么多次，你都毫无感觉……”
“你就那么离不开男人吗？”青玄的声音陡然拔高
我饶有兴致地歪头打量着他，第一感觉竟然不是愤怒，而是新奇。
这个向来将人心算计得通透的男人，竟然也会有这样浓烈的情绪吗？
曾经，明明是他亲手教我媚术功法，教我如何用言语蛊惑人心，把我雕琢成青露台的头牌。
可如今，他却因为这种事，在我面前失了方寸。
“怎么？”我歪着头，“亲手教出来的徒弟想出师了，你心里不痛快？”
青玄没有回应，他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眼底的暗潮也重新被深潭般的平静掩盖。
“这件事，不行——沈容青，我可以帮你遮挡你的下落，我可以保证，只要你不想，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找到你，包括言燧，还有入魔都没有死、彻底成为魔修的沈云徽。”
我挑眉，指尖把玩着那枚莲子，“就这些？”
“对你来说，这些就己经够了才对……你不想现在就见到言燧吧？更不想见到沈云徽。”
青玄的语气带着十分的笃定。
“而且你应该很厌恶我，很恨我。既然厌恶，就不要勉强，和我互相折磨，就像你对沈云徽一样……”
“再说，你带着的段氏的那个小子，哪怕效果差点，也未必不能用。”
我听了他的话，忽然笑出声。
我果然还是很讨厌他，他总是算得那么准——
算准我放不下沈淮风，算准我逃不过言燧的追踪，甚至算准我会用最锋利的方式撕开这场交易的伪装。
这种被看透的厌恶如附骨之疽，和他当年为我设下的那些困局一样，令人窒息。
“给你，可以。”我将莲子狠狠掷向他，“但从今日起，你再也不能踏入我的秘境半步……还有，除了之前说好的条件，再告诉我你受伤的原因。”
“沈容青，你会对这个感兴趣？”
青玄倒是有点惊奇。
我不置可否道：“天底下能伤到你的，也就那么几位，而恰好，在那几位里，又有我熟悉并在乎的人，我想知道，不可以吗？”
青玄一口吞下莲子，周身灵力逐渐平稳下来：“放心，和言燧关系不大，他先找的，是入魔后实力不稳定的沈云徽……”
“至于我身上的伤，告诉你无妨。是——紫皇，还有阙离。”
“紫皇？”我皱起眉头，忍不住地追问，“为什么？”
随着身上紊乱的灵力彻底平息，青玄的气息陡然凌厉起来，虽然对我没有了以前的审视，但依旧有种居高临下的傲慢。
对于他骤变的态度，我其实并不奇怪，甚至没有什么别的感觉。
他本来就是这种利益至上、看碟下菜的人。
而对我来说，他不也依旧抱着了一份，会飞升的期望吗？
所以，他不会要我的命。
这就够了。
“这是另外的价格了……”青玄漫不经心道，“不过看在你今日这般果断的份上，本座就再送你一个消息——”
“沈容青，紫皇，并不只是紫皇……”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己化作青烟消散。
我纵身跃起想要抓住那抹残影，九尾狐尾扫过之处却只留下一片虚幻的涟漪。
“青玄！”
我咬牙切齿地喊道，哪怕心里有着准备，可看到他真的这样留下一堆问题就走，我还是难免得燃起了愤怒。
“对了，与其来追我，不如去看看你的那位小少主……”青玄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他现在，可不是很安全。”
我猛地转身，只看见空荡荡的秘境，唯有青玄的低笑在西周回荡，“沈容青，除掉魔族的人，却没有斩草除根，依旧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尤其是——你除掉的人，身份并不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