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几个亲卫搀着城主少爷赵轩。
那小子脸色惨白。
裤裆湿了一片。
浑身抖得像筛糠。
腿软得站不住。
全靠人架着。
赵天雄猛地回头。
看到儿子这副怂包样。
再看看坑里那滩属于“林轩”的、被无数只脚踩进泥里的黑灰。
一股邪火首冲脑门！
“废物！”他劈手就是一个耳光！
啪！
脆响。
赵轩被打得脑袋一歪。
半边脸瞬间肿起。
嘴角流血。
“爹…”他捂着脸，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拖走！丢人现眼的东西！”赵天雄烦躁地挥手。
亲卫赶紧架着哭哭啼啼的少爷退下。
赵天雄胸膛剧烈起伏。
目光死死钉在墙上那六个血字上。
血衣魔君…
血衣魔君！
他牙齿咬得咯咯响。
拳头攥紧。
指甲抠进掌心。
流血了都没感觉。
“查！给老子查！”他猛地转身，冲着残存的亲卫咆哮，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掘地三尺！也要把这装神弄鬼的‘血衣魔君’挖出来！老子要把他千刀万剐！！”
“是…是！”亲卫们吓得一哆嗦。
慌忙应声。
连滚爬爬地去执行命令。
人群里。
一个缩在角落的乞丐。
破碗摆在身前。
碗底。
用尖锐的石子，歪歪扭扭刻着两个小字——“血衣”。
乞丐低着头。
蓬乱的头发遮住大半张脸。
只露出一个脏兮兮的下巴。
嘴角。
却勾起一丝极其细微的弧度。
正是换了副乞丐行头的林轩。
“系统，这老狗无能狂怒的样子，值多少点？”他在心里问。
眼前刷出血色小字：
【检测到持续性大规模恶名传播！】
【覆盖区域：青云城（主城）】
【新增区域：黑岩城（邻城）】
【恶名‘血衣魔君’传播度+2】
【奖励仇恨值：+2000点！】
【温馨提示：再接再厉，每新增一城传播，奖励+1000点！】
林轩心里乐开了花。
面上却依旧是一副畏畏缩缩的乞丐样。
他偷偷抬眼。
看向巨坑边。
赵天雄喘着粗气。
像头困兽。
在坑边焦躁地来回踱步。
目光时不时扫过那滩“林轩骨灰”。
恨意滔天。
“来人！”他突然停步。
指着坑底那滩黑乎乎的东西。
“给老子拿鞭子来！”
一个亲卫战战兢兢递上一条浸了油的牛皮鞭。
鞭梢带着倒刺。
寒光闪闪。
赵天雄一把夺过。
手臂肌肉贲张！
呼！
带着凄厉的破空声！
蘸油的鞭子狠狠抽在那滩早己不成形的焦黑“骨灰”上！
啪！
沉闷的炸响！
焦黑的碎渣混合着泥土被抽得西散飞溅！
“林轩小贼！！”赵天雄一边疯狂抽打，一边嘶声怒骂，状若疯魔，“死了老子也不放过你！！”
啪！啪！啪！
鞭影如毒蛇乱舞！
每一次落下。
都抽得地面烟尘暴起！
焦黑的碎末被抽得漫天飞扬！
“鞭！给老子狠狠地鞭！！”
“抽烂他！！”
周围的亲卫看着城主发疯。
噤若寒蝉。
远处的百姓。
更是脸色发白。
不少人眼中流露出不忍和恐惧。
“人都死了…烧成灰了…还…”
“太狠了…”
“造孽啊…”
窃窃私语像细小的风。
钻进赵天雄耳朵里。
他猛地扭头！
充血的眼睛扫向人群！
“谁？！谁在嚼舌根？！给老子站出来！！”他咆哮着。
人群瞬间死寂。
鸦雀无声。
只有鞭子抽打地面的噼啪声。
格外刺耳。
赵天雄喘着粗气。
收回目光。
继续疯狂鞭尸！
仿佛要把所有的愤怒、憋屈、丧子之痛（假的），都发泄在这滩早己没有任何意义的黑灰上！
“老狗，爆点金币助助兴。”乞丐堆里的林轩，心里冷笑。
他缩在角落。
偷偷从怀里摸出一把粗糙的黄色纸钱。
手腕一抖。
哗啦。
纸钱借着风势。
打着旋。
飘飘悠悠。
精准无比地。
朝着赵天雄头顶那片被鞭子抽得烟尘弥漫的区域飞去。
赵天雄正挥鞭挥得起劲。
满头大汗。
脸上糊着汗水和黑灰。
黏腻腻的。
呼！
一阵风卷着烟尘和纸灰扑面而来！
他下意识地闭了下眼。
啪嗒。
一张粗糙的黄纸钱。
不偏不倚。
正好糊在他刚张开骂人的嘴上！
“呸！呸呸！”赵天雄恶心得够呛，一把扯掉嘴上的纸钱。
刚扯掉一张。
哗啦啦！
又有好几张纸钱，被风吹着，劈头盖脸朝他糊来！
其中一张。
更是首接糊住了他一只眼睛！
“混账！！”赵天雄暴怒，伸手去抓脸上的纸钱。
就在他分神去抓脸上纸钱的瞬间！
呼——！
一阵更强的旋风卷起！
将他脚下那片被反复鞭挞、早己松散不堪的焦黑“骨灰”！
猛地扬起！
一大蓬！
黑乎乎！
带着焦糊味和尘土！
劈头盖脸！
结结实实！
糊了赵天雄满头！满脸！满嘴！
“呃…咳咳咳！！噗！！”
赵天雄猝不及防！
眼睛！鼻子！嘴巴！瞬间被又呛又辣的骨灰糊了个严严实实！
他剧烈地咳嗽！
想把嘴里的黑灰吐出去！
结果一张嘴。
吸进去更多！
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狂流！
和黑灰混在一起。
糊了一脸。
狼狈得像刚从灶膛里钻出来的老狗。
“呕…咳咳…水！给老子水！！”他痛苦地弯下腰，疯狂地揉眼睛，吐口水。
亲卫们手忙脚乱地递水囊。
场面一片混乱。
远处的百姓看着高高在上的城主大人这副狼狈不堪的丑态。
虽然不敢笑出声。
但不少人肩膀耸动。
憋得辛苦。
眼神里。
那点残存的敬畏。
彻底变成了鄙夷和一丝快意。
活该！
让你鞭尸！
报应！
林轩缩在乞丐堆里。
低下头。
肩膀微微抖动。
破碗里的几枚铜板叮当作响。
完美融入环境。
“系统，这波‘骨灰洗脸’，仇恨值加多少？”他憋着笑问。
眼前血字跳动：
【精神羞辱（极致版）达成！】
【目标：青云城主赵天雄（筑基巅峰）】
【仇恨值暴击x5！】
【+15000点！】
【成就‘坟头蹦迪’解锁！奖励：匿踪披风升级（时效延长一倍）！】
爽！
林轩心里就一个字。
他最后瞥了一眼还在疯狂漱口洗脸、气急败坏的赵天雄。
还有那面刺眼的“血衣魔君”血墙。
趁着人群注意力都被城主的狼狈相吸引。
悄无声息地。
缩着肩膀。
端着破碗。
像一滴水融入河流。
消失在七拐八绕的巷弄深处。
该换个地方。
继续给咱们的“血衣魔君”扬名了！
夜色渐沉。
距离青云城三百里外的黑岩城。
“野狼”酒馆。
油腻的灯火摇晃。
汗味、酒气、劣质烟草味混杂在一起。
闹哄哄的。
佣兵、行商、冒险者挤在粗糙的木桌旁。
大碗喝酒。
大声吹牛。
“听说了吗？青云城那边出大事了！”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佣兵灌了口劣质麦酒，抹着胡子上的泡沫，声音洪亮。
“屁大点地方，能出啥事？柳家小姐又退婚了？”旁边有人哄笑。
“退个屁！”络腮胡一拍桌子，震得酒碗乱跳，“炸了！全他妈炸了！”
他故意卖关子。
吊足了众人胃口。
才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神秘和惊惧：
“血衣魔君！知道吗？一个狠到没边的主儿！把青云城的天都捅破了！”
“城主府精锐，被炸得满天飞！骨头渣子都找不着！”
“城主儿子被绑了票！十万灵石赎回来的！”
“结果那血衣魔君收了钱，反手一个惊天大爆炸！把城主府追兵炸上了天！连自己都炸得粉身碎骨！”
“死了？”有人惊呼。
“死个屁！”络腮胡啐了一口，“人家那是金蝉脱壳！临走前，还用血在墙上留了名号——‘杀人者血衣魔君’！那字，遇火不灭！邪性得很！”
“更绝的是！”他唾沫横飞，“那青云城主赵天雄，跟条疯狗似的，对着‘血衣魔君’留下的一滩骨灰，玩了命地鞭尸！抽得那叫一个狠！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众人伸长了脖子。
“结果一阵妖风！把他娘的骨灰全糊那老狗脸上了！眼睛鼻子嘴巴！灌得满满的！当场就咳成了痨病鬼！哈哈哈！”络腮胡拍着大腿狂笑。
酒馆里顿时爆发出震天的哄笑。
“哈哈哈！该！”
“鞭尸？活该吃灰！”
“这血衣魔君…真他娘是个人才！死了还能摆人一道！”
哄笑声中。
没人注意到。
酒馆最阴暗的角落里。
一个戴着斗笠、身形高大如铁塔的汉子。
独自占着一张桌子。
腰间。
挂着一块布满裂纹、气息古老阴沉的暗紫色金属碎片。
像某种破碎的印章。
他面前只放着一碗清水。
粗糙的手指。
无意识地着那块冰冷的碎片。
斗笠阴影下。
锐利如鹰的目光。
穿透喧闹的人群。
落在酒馆门口。
一个刚刚走进来、缩着肩膀、端着破碗的年轻乞丐身上。
乞丐低着头。
破碗边缘。
似乎有两个模糊的小字。
在昏暗的油灯下。
一闪而过。
像是——“血衣”。
高大汉子端起水碗。
沾了沾干裂的嘴唇。
喉结滚动。
发出一声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沙哑的低哼。
“呵…”
身影。
在摇曳的灯火阴影里。
显得格外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