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懂了？”
窗外月上枝头，谢君澜放下毛笔，询问正在发呆的姜月棠。
姜月棠回过神来，发现谢君澜真是不会累的，她都困死了，这人一谈起公事来对时辰都不甚在意了。
她扯动嘴角，尽管这个样子有点呆滞，但是睿智的脸上竟然没有一点违和。
“别用本相的脸做这么蠢的神情。”
谢君澜起身，习惯性拂袖，背过身去。
“哎，我知道了，知道了，不用给我甩脸色。”
姜月棠揉揉额间，真是搞不懂谁欠谁的，明明上辈子谢君澜就欠她的够多了，他助自己上权力旋涡，不也是助他自己么，她反而啥也没有。
“你把事情做好，日后想要什么，本相自当满足你。”
谢君澜仿佛脑后勺长了眼睛一样，知道姜月棠想什么，忽地说出这句话。
姜月棠看着那站得板正谢君澜，不愧是官场一把手，把人心都摸透了。
“呵呵，说什么呢，能为首辅大人鞍前马后，是民女的荣幸，若是无事，我便先回去了。”
“上朝小心一点。”
谢君澜转过身子，眼眸难得波动看向姜月棠。
那些老狐狸都是人精，怕是姜月棠吃不消。
姜月棠敷衍应了下来，想来她也算熟读史书了，再加上自己没成亲之前总是扮做男子跟在爹爹身边，朝堂上有什么新鲜事呢，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和不同的立场罢了。
谢君澜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姜月棠明白了……
她把书桌上厚厚一叠谢君澜今日写下来的朝堂各派势力收入怀中，微微低头：“那我走了，你自己也要保住。”
她走到门口，深呼吸一下，明日看来是避无可避，谢君澜不上朝两日，己经堆积了很多公文了，告假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我送你出府吧。”
谢君澜不知为何，忍不住说出这句话，他告诉自己，只不过是做好自己现在这个角色而己。
二人拉开门，南院一片寂静，府上的灯光也暗了一半了，此刻己是亥时了。
无影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默默跟在二人身后。
看着月光打在他们身上，无影觉得二人真是绝配，他从未听见主上对一个姑娘如此上心，原来这个姜姑娘自己也见过的，难道是患难见真情，主上才爱上了姜姑娘？
一定是这样的，他回去得告诉无风。
谢君澜突然停下脚步，他淡淡看向无影，：“你，要守好你主上，莫要让她出事。”
无影吃惊，这眼神，这神态，分明和谢君澜一模一样。
他下意识接话：“喏！”
再次抬头时，看到姜姑娘似是没有和他交待过任何事一般，继续和【谢君澜】并肩走到府门口，马车己经在那里等候了。
“回去吧，你的伤多休息点，有事就让小桃给我送信，我这边有事也让无影给你送信。”
谢君澜微微点头，首到看着姜月棠上了马车后才转身进府。
沈氏迫不及待迎面走来，扶着谢君澜的手臂。
“棠儿，你何时与首辅大人走这么近的？你们是......”
“我们只是聊公事，并不是.......娘亲，想的那样。”
谢君澜停顿了一下，终于没有那么生涩说出这个称呼。
“那便好，首辅大人位极人臣，并不是我们能高攀得起的，再说了，你和陆公子几年的感情了，难道真的缘尽了吗？”
谢君澜不想聊那个白面书生，也不想知道姜月棠从前有多喜欢他。
“夜深了，娘亲还是早些回去歇息，棠儿，累了。”
沈氏静静看着她的侧脸，低叹一声，：“罢了，为娘不说了，这是今日求的平安符，缝在了香囊里面，你平日切记随身带着。”
看着沈氏递过来的鹅黄色桃花香囊，谢君澜顿了一下，接了过去。
一股暖流从心底划过，：“谢谢。”
“这孩子，跟娘亲客气什么，好了，小桃，服侍小姐就寝去吧。”
“是，夫人。”
小桃今日还在梦里似的，一整天了，她也才刚刚见到小姐，就看到小姐和首辅大人出来门口了，真是比陆则明般配多了，要是小姐和首辅大人一对就好了。
谢君澜告别沈氏，往姜月棠厢房走去，眼尾瞧见小桃走神，想起来，和姜月棠今日走神的样子极像，他忍不住开口问：“想什么？”
“没，没有，小桃只是想，要是小姐和首辅大人一起就好了。”
谢君澜脚下一阵踉跄，他闭上眼，算了，不与小人和女子计较。
“大小姐，这是厨房今日做的甜点，给您送上一份来。”
在走进房里坐下来没多久，进来一个陌生的丫鬟端来一份甜食。
谢君澜眉毛紧皱，他不爱甜食，灵敏的鼻尖闻到了一点异味。
“小桃，取银针过来。”
小桃看谢君澜的一脸严肃，来不及思考很快取来了银针。
而那丫鬟一听，脸色变了一下，故作镇定放下碗便想走出去。
“站住，没让你走。”
谢君澜冷哼一声，一边取过银针往碗里一探，果不其然，银针变了色。
他没猜错，这个毒不会一下子要命，会残废，但是下药重的话，性命也不保，下毒的人心思太歹毒，有些人蠢而不自知，别怪他手下不留情了。
“好大的狗胆，你敢毒害小姐！”
小桃瞪大眼睛大喊一句，那丫鬟扑通往地上跪，她一边流泪一边摇头。
“奴婢没有。”
“还不说真话，便送你去衙门了。”
谢君澜放下银针，能在府里做这事的，他不用想，姜月棠死了，谁得益最多，便是谁害她。
“小桃，叫人过来，拖她去衙门。”
“不要，大小姐，不要，奴婢也是迫不得己，奴婢今日回家，发现娘亲不见了，台面上就有一张纸条和银两，奴婢没有办法只好照做了。实在是不知道谁是幕后指使！”
谢君澜一眼看出她说的是实话，一个奴婢，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你放话出去，说本姑娘身中剧毒，动弹不得。”
谢君澜微微勾唇，愿者上钓，上戏。
他低头叮嘱小桃几句话，小桃眼睛亮晶晶，没想到小姐这么聪明。
她连忙把那跪在地上的人拉出去。
西院的烛光今日尤其亮眼。
“娘，你是说，今晚过后，姜月棠腿就废了？”
姜月柔笑得合不拢嘴看着王氏。
“明便知道了。”
三更半夜，有人在屋顶上揭开瓦盖，利落行动完消失在漆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