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时微把画着星轨小猫的便签夹回诗集，忽然发现万时砚的物理题册上，某页空白处有行被划掉的字，依稀能看出是“周六下午三点”，后面跟着个被涂掉的咖啡杯图案，旁边改画了颗星星。
“这是……”她的指尖刚碰到纸页，就被他轻轻按住。
“本来想画咖啡的，”他的耳尖红起来，“赵磊说你不喜欢苦的，就改了星星。”原来他早就准备了便签，还为她换了图案，像把所有不适合的选项都悄悄剔除，只留下她可能喜欢的样子。
林薇薇的脚步声在书架后渐渐消失，茱时微忽然笑了：“其实我带了笔记。”她从背包里掏出物理错题本，封面上贴着片银杏叶，是上次夹在他笔记本里的那片，脉络被压得更清晰了。
万时砚翻开时“咦”了一声——她在他画的猫爪辅助线旁，补画了条小小的星轨，刚好和猫爪的弧度重合。“这样更像天文题。”她的声音很轻，却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阳光透过窗户，在题册上投下菱形的光斑。两人头挨着头改错题，他的笔尖偶尔碰到她的橡皮，像两只试探着碰触角的蜗牛。茱时微忽然发现，他算题时总爱轻轻咬着下唇，和“辅助线”啃猫粮的样子一模一样，忍不住低头笑出了声。
“怎么了？”他抬头时，鼻尖差点碰到她的额头，两人同时往后缩，椅子在地板上划出两道平行的弧线。他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桃子，却还是把自己的草稿纸推过来：“这道题的磁场方向，我画了辅助线。”
纸上没有猫爪，画的是两颗挨在一起的星星，磁感线从星子间穿过，像条看不见的线，把彼此连在了一起。
闭馆音乐响起时，两人抱着书往出走。万时砚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差点忘了。”里面是枚银质书签，比上次那枚更简单，只刻着道星轨，末端坠着个极小的铃铛，碰一下就发出细碎的响。
“上次的猫爪书签，”他挠了挠头，“怕你觉得太幼稚。”
茱时微把书签塞进诗集，铃铛轻轻响了声，像句没说出口的“我喜欢”。路过图书馆门口的奶茶店，她突然停下：“请你喝柠檬茶吧，算谢礼。”
他刚要拒绝，就被她推进店里：“不许换白开水。”她的声音带着笑意，像阳光落在奶茶杯的泡沫上，泛着甜甜的光。
拿到奶茶时，茱时微忽然发现他的杯子上画着颗星星，自己的杯子上是片银杏叶，是店员随手画的，却像谁特意安排的。万时砚捏着杯子的手指顿了顿，耳尖又红了——原来有些默契，连陌生人都能看出来。
走到香樟树下，奶茶的甜混着晚风的凉。茱时微想起两页便签的事，忽然说：“其实你的笔迹很好认，尤其是写‘星’字的时候，最后一笔总爱往上挑，像流星。”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她。路灯的光落在他睫毛上，像沾了层碎银：“那你的呢？你写‘砚’字，总把石字旁写得圆圆的，像……”
“像猫爪？”她笑着接话，却看见他认真地点了点头，眼里的光比路灯还亮。
原来那些被刻意模仿的笔迹里，藏着只有彼此才懂的密码。就像林薇薇永远学不会他写“星”字的弧度，也学不会他看向她时，眼底那片独有的星空。
第二天早自习，茱时微在物理书第37页发现张新的便签，是万时砚的字迹，画着两杯碰在一起的柠檬茶，旁边写着：“明天还去图书馆吗？带诗集。”
她把便签夹在诗集的星空页，指尖划过那行“所有错位的相遇，都是为了更准地撞到彼此”，忽然觉得，昨天那两页便签的误会，或许不是坏事——至少让她看清了，有些心意，就算被压住，也会像星星一样，固执地透出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