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雪地里，指尖被那点金属硌得生疼。
用袖口蹭掉血迹的瞬间，“ZT - 07”西个小字像根针，猛地扎进眼睛。
“顾哥？”韩梅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的棉鞋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响。
我转头时，她己经弯下腰，发梢扫过我手背：“这是……金属碎片？”
我把碎片递过去。
她的指尖冻得通红，捏着碎片凑近看，睫毛上还沾着刚才扫雪时落的冰碴：“刻着编号……会不会是某个组织的设备？”她笔记本不知何时摊开在臂弯，笔尖在“ZT - 07”几个字上点了点，“我之前整理物资清单时，在便利店仓库见过类似标记的罐头，后来被周强当废铁卖了——不过那时候没在意。”
我脊梁骨突然发紧。
前世末日三年，我见过丧尸咬穿钢板，见过变异鼠啃断钢筋，可从没见过变异兽身上带着人工标记。
狼犬尸体被拖走时，我特意检查过伤口——阿黄的獠牙咬穿了它脖子，但那金属片嵌在肋骨缝里，像是被故意植入的。
“李阳！”我提高声音。
正在调试配电箱的年轻人抬头，眼镜片上蒙着白雾。
“去外围转一圈，重点查灌木丛和废弃汽车底下，看看有没有信号发射器。”我指了指金属片，“如果这玩意儿能发信号，敌人可能在定位我们。”
李阳应了声，从工具包里摸出信号探测器。
他哈着白气推开安全屋小门时，周强抱着霰弹枪凑过来：“咋？那狼崽子还有同伙？”他肩章上的雪块掉在地上，阿黄立刻扑过去扒拉，尾巴甩得像根小鞭子。
“有备无患。”我拍拍周强肩膀，目光扫过墙根的太阳能灯——那灯是李阳用报废电动车电池改的，现在正发出昏黄的光，把众人影子投在雪地上，像一排扎进土里的桩子。
老马蹲在狼犬刚才躺的位置，用工兵铲扒拉积雪：“这畜生的爪印比普通狼犬深三指。”他指节上还沾着机油，“爪子尖儿带倒钩，不是自然变异能长出来的。”他抬头时，眼角的皱纹里凝着霜，“顾小子，我看这事儿不简单。”
话音刚落，铁门“吱呀”一声被撞开。
李阳冲进来，额头上的汗在冷风里结了冰：“找到了！围墙外第三棵老槐树下，灌木丛里埋着个巴掌大的铁盒子，还在‘滴滴’响！”他把探测器往我手里塞，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波纹像条活物。
韩梅梅的笔在本子上划得飞快：“信号源、编号金属片、会挑陷阱的变异兽……顾哥，这说明它们不是自己跑来的！”她耳朵尖儿通红，声音却稳得像块石头，“是有人在操控！”
我攥紧金属片，掌心被边缘划破了也没知觉。
前世安全屋被攻破那天，丧尸群也是突然改变进攻路线，从后山悬崖爬上来——当时我以为是巧合，现在想来，说不定也是这种标记在搞鬼。
“老马，你画张地形放大图。”我扯下脖子上的围巾，裹住李阳递来的信号发射器，“重点标清楚咱们的陷阱位置、电网覆盖范围。”转头看向周强，他正用霰弹枪枪管给阿黄顺毛，“你带阿黄把外围巡逻范围扩大到两公里，半小时一趟，发现动静就吹哨。”
“得嘞！”周强把枪往肩上一甩，阿黄立刻蹦起来扒他裤腿。
他弯腰拍阿黄脑袋时，帽檐上的冰碴子“叮叮”掉在地上，“咱阿黄的鼻子比警犬还灵，耗子打个喷嚏都能闻出来！”
李阳推了推眼镜：“电网我再加两路支线，从东边围墙接到南边仓库，保证不留死角。”他从工具包掏出绝缘胶带，手指冻得发僵，撕胶带时差点扯到自己指甲。
老马己经蹲在地上，用炭笔在雪地里画地图。
他的工兵铲当尺子，画到陷阱区时突然停住：“顾小子，咱可以把东边那片废车区设成‘假死区’。”他用铲子戳了戳雪地上的圈，“把电网线撤了，铃铛陷阱也收起来，引他们往那儿钻——等进了核心区再通电，打个伏击。”
我盯着雪地上的地图，心跳得越来越快。
系统界面在眼前浮现，淡蓝色的光只有我能看见。
【检测到防御升级需求，是否消耗200单位钢材激活陷阱地板？】我默念“是”，脚底传来轻微的震动——那是地下预埋的钢刺正在调整角度。
“就这么办。”我拍掉膝盖上的雪，“韩梅梅，把新陷阱位置标在门后那张图上，用红笔圈出假死区。”她用力点头，发梢上的冰碴子簌簌往下掉，本子上的字迹却依然工整。
天擦黑时，安全屋的防风灯全亮了。
孙姐端着热粥从厨房出来，白气裹着小米香飘过来：“都趁热喝，夜里冷。”小美攥着红薯凑到我腿边，红薯皮上还沾着她的小牙印：“顾叔叔，甜。”我蹲下来摸她脑袋，她额角的面粉还没蹭掉，像沾了片小雪花。
周强喝完粥抹了抹嘴：“我和阿黄先去巡逻。”他拍了拍腰间的铜哨，“要是听见三声长哨，你们就准备收网。”阿黄叼着他的裤脚往外拽，尾巴摇得像个拨浪鼓。
老马坐在篝火边磨工兵铲，火星子溅在他军大衣上，烧出几个小窟窿：“我再去检查遍电网接口，李阳那小子总爱把线绕成麻花。”他站起来时，膝盖发出“咔”的一声，“你守观察点，有动静就喊我。”
李阳抱着工具箱跟在后面：“我去把假死区的电线撤了，保证连个火星子都不留。”他的脚步声在雪地里渐远，只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韩梅梅把新地图贴在门后，用红笔在假死区画了三个感叹号：“我守通讯器，有消息立刻喊你。”她指了指桌上的对讲机，指示灯在黑暗里眨着绿光。
我爬上观察塔时，月亮刚爬上围墙。
寒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像有人拿细沙往眼里撒。
下方的假死区黑黢黢的，废车的轮廓像蹲在地上的野兽。
后半夜三点，雪突然停了。
我听见第一声响动时，正在搓冻僵的手。
那声音很轻，像鞋底蹭过结冰的草叶。
阿黄的吠叫几乎同时响起——从东边传来，带着股子压抑的低鸣。
我趴在观察口，瞳孔在黑暗里慢慢放大。
三个黑影从废车后面钻出来，最前面的那个猫着腰，手里举着根金属棍。
他用棍子捅了捅地上的铃铛陷阱——那是我们故意没撤的旧陷阱，金属棍碰到铃铛的瞬间，我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叮——”
脆响划破寂静的刹那，黑影猛地缩了下脖子。
但等了五秒没动静，他回头冲同伴比了个“安全”的手势。
三个人开始往核心区挪，脚步越来越快，其中一个还弯腰捡起块石头，砸向电网的方向。
我盯着他们的脚。
当最前面那个人的鞋底刚踏上假死区和核心区的交界线时，我按下了手边的开关。
“滋——”
电流声像条毒蛇窜出去。
最前面的黑影突然蹦起来，双手举得老高，浑身剧烈抽搐。
他的同伴想拽他，却被反带得也触了电，两个人滚在地上，叫声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第三个黑影反应最快，转身就跑。
他跑过废车时，帽子被刮掉了，我借着月光看清了——帽檐内侧印着三个黑字：自由猎人。
等老马和周强赶到时，那三个黑影早没了踪影。
雪地上留着几滩焦黑的痕迹，还有那顶帽子。
我捡起帽子时，指尖碰到内侧的标签，上面用线缝着更小的字：ZT - 07 - 03。
韩梅梅举着防风灯凑过来，灯光照在帽子上：“自由猎人……我之前听逃难的人说过，这是专门猎杀幸存者的团伙，拿人头换物资。”她声音发颤，笔在本子上戳出个洞，“他们怎么找到我们的？”
我没说话。
月光照在“ZT - 07”的金属碎片上，和帽子上的编号重叠在一起，像两把交叉的刀。
前世安全屋被攻破时，我也见过类似的帽子——当时我以为是普通劫匪，现在才明白，那根本不是偶然。
寒风突然卷起来，吹得帽子上的“自由猎人”几个字猎猎作响。
我攥紧手里的金属碎片，能感觉到系统界面在发烫。
【检测到高级敌对势力，是否开启安全屋二级防御？】
我望着远处黑黢黢的废楼，那里有几盏灯突然亮了。
昨夜的袭击虽未造成严重损失，但我知道——自由猎人不会就这么罢手。
他们留下的帽子，不过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