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墙基前,指尖触碰到那道半人高的豁口,冰碴顺着指缝钻进骨头里。
昨夜流浪汉用铁棍砸墙的闷响还在耳边回荡,墙皮碎块混着暗红的血渍粘在水泥缝里——这墙要是补不上,下回来的可就不只是七个拿钢管的流浪汉了。
“顾哥!”周强裹着军大衣跑过来,呼出的白气糊在护目镜上,“老马说建材堆里的钢筋不够,得去建材市场拉货。”他搓了搓冻红的手,军靴在雪地上踩出一个深印子,“我带二壮他们去?开那辆改装过的小货车,三个小时能来回。”
我抬头看着他。
这小子昨天战斗时举着电棍冲在最前面,现在眼下还挂着青黑的黑眼圈,可腰板挺得比墙还首。
“行。”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多带两根撬棍,路上要是遇见游荡的丧尸……”
“知道!”周强咧嘴一笑,露出一颗虎牙,“先按喇叭,再用电击棒戳它们的后颈。上次在便利店试过,管用!”他转身跑向仓库,军大衣下摆被风掀起,露出别在腰后的自制匕首——刀刃是从报废汽车上卸下来的钢板,我亲手用系统强化过。
“小顾!”老马的喊声传来。
这位退役工程兵正半蹲着,用粉笔在墙根画着歪歪扭扭的三角符号,安全帽上沾着水泥灰,“这墙得加三根强化钢筋做龙骨。”他用粉笔头敲了敲裂缝,“普通钢筋扛不住冲击,你那系统强化的材料得用上两根。”
我摸了摸兜里的系统面板。
昨天击退袭击奖励的“恒温避难所”设计图还没看,但眼下得先保住这面墙。
“用两根。”我点点头,“剩下的留着做陷阱机关。”
李阳抱着一个万用表从配电房钻出来,电线缠在他胳膊上像条蛇:“顾哥,外围电网的变压器烧了半组,我拆了辆电动车的电池应急,能撑三天。”他推了推滑下来的眼镜,鼻尖冻得通红,“不过得省着用,晚上只开主路的灯。”
我应了一声,余光瞥见孙姐站在仓库门口。
她怀里的小美裹着粉色毯子,正啃着半块压缩饼干,可孙姐的手指却绞着毯子边,指节发白。
昨天那瓶“泽塔抗凝剂”还在我兜里,和她给小美的药一模一样——赵总说拿药换她破坏墙,她没换,但那些针剂的来源……
“孙姐。”我走过去,“跟我去地下仓库清点水泥。”
她抬头,眼尾的细纹里还沾着昨晚的泪渍:“好。”
地下仓库的霉味混着水泥粉尘扑面而来。
我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堆成小山的编织袋——上回从建材市场抢了五十吨,现在只剩二十吨了。
孙姐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贴在水泥袋上晃啊晃:“顾哥,昨天那些人……”
“他们有卫星定位。”我打断她的话,“高个子说赵总有卫星定位,你们这破安全屋……”我盯着她,“你知道赵总是谁。”
她的喉结动了动,小美在她怀里翻了个身,吧唧着嘴。
“我曾经是泽塔病毒研究小组的一员。”她突然说道,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实验室负责病毒样本保存。三年前实验室爆炸,他们以为我死了。”
手电筒“啪”地掉在地上,光圈在水泥袋上乱晃。
我弯腰捡起来,光束正好照在她左手腕——那里有道月牙形的疤痕,像被什么金属扣勒出来的。
“赵总是项目负责人。”她低头吻了吻小美的额头,“他知道我没死,因为小美……小美的血对病毒有抗性。”
我后背沁出冷汗。
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炸响过那么多次,可这回比任何警报都刺耳。
“所以他用抗凝剂换你破坏墙。”我捏紧兜里的针剂,“抗凝剂能延缓感染,对吧?”
她点点头,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我需要药,小美每个月要打两管。赵总说只要我让安全屋暴露,他就给我药,够她用到……”她突然哽咽住,“用到他们找到新的血样。”
仓库里静得能听见小美均匀的呼吸声。
我摸出那瓶抗凝剂,玻璃在掌心里凉得刺骨:“你想帮我们做解毒剂?”
“我能找到病毒的弱点。”她抬起眼,眼底有团火烧着,“但我要保留部分实验记录。”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防水U盘,“这是我从实验室带出来的,赵总不知道。”
我盯着那枚U盘。
系统的任务面板在眼前浮动,“拯救10名幸存者”的进度条己经到80%,可要是让孙姐参与核心区……
“等墙补好,系统升到5级。”我把U盘推回去,“到时候安全屋会开药用植物园,你可以在那里工作。但现在——”我指了指仓库外的施工声,“先帮我把墙砌起来。”
她攥紧U盘,指节泛白,却还是点了点头:“好。”
中午的太阳像一团冻硬的橘子。
工地上叮叮当当响成一片,周强带着人从卡车上卸钢筋,二壮扛着根五米长的强化钢筋,脸憋得通红:“顾哥!这玩意儿比铁坨子还沉!”
“那是系统强化过的。”老马叼着烟跑过去,拿卷尺量钢筋长度,“截成三米半,两根放墙基,一根做支撑梁!”
李阳在给新砌的墙埋线,电线从他指缝里钻出来,像条银色的蛇:“顾哥,我在墙根埋了触发式电网,有人爬墙就电他屁股!”
我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泥灰混着汗水流进脖子里,痒得难受。
孙姐抱着小美站在一边,偶尔递块毛巾,更多时候盯着工地上的钢筋发愣——她眼底的火还没灭,只是压得更低了。
夕阳把雪地染成血红色时,最后一块水泥板终于砌上。
老马拍了拍新墙,震得安全帽都歪了:“得养三天才能完全凝固,但抗普通撞击没问题!”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开:“防丧尸墙建造进度:20%。”我松了口气,后背的汗浸透了T恤,冷风一吹,凉得首打颤。
周强一屁股坐在水泥袋上,扯下手套灌了口水:“顾哥,今晚能吃热乎饭不?孙姐说要煮白菜汤!”
“煮!”孙姐抱着小美笑,可那笑没到达眼睛里,“我去厨房。”她转身时,怀里的小美蹭了蹭她的脖子,小毯子滑下来一角,露出一个银色挂坠——是枚实验室工作牌,照片上的女人穿着白大褂,和现在的孙姐有七分像。
深夜,我裹着军大衣巡查围墙。
新补的墙段在月光下泛着青灰,李阳埋的电网闪着幽蓝的光。
经过仓库时,窗缝里漏出一点昏黄的光。
我停住脚。
孙姐的影子在窗纸上晃动,她正低头翻着什么,动作很轻,像在翻易碎的花瓣。
突然,她的手顿住,影子猛地僵住——借着月光,我看见她手里的纸页上印着几个大字:“泽塔人计划——人类筛选”。
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我摸了摸腰间的电棍。
墙补好了,可有些事,才刚撕开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