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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崩解边缘的锚点(中)

凌锋的意识空间——锈蚀深渊底层

绝对的黑暗,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只有永恒的、粘稠冰冷的虚无。仿佛宇宙诞生之前的混沌,又像是所有意识终结后的坟场。凌锋的意识核心——那点幽蓝的星芒,就在这片绝对黑暗中孤独地悬浮着。之前的咆哮、愤怒、守护的意志,在坠入这片黑暗的瞬间,仿佛被无形的海绵吸走了所有力量,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冰冷。

坠落…不断的坠落…

没有方向,没有尽头…

守护的执念变得模糊…林薇痛苦的脸庞…晓晓微弱的心跳…楚瑶染血的身影…都如同褪色的油画,在意识的边缘逐渐淡去…

“放弃吧…融入这片永恒的宁静…这里…没有痛苦…没有失去…没有…责任…”深潜者污染的低语,如同黑暗本身,再次悄然响起,比在锈蚀之海中更加温柔,更加充满诱惑。

幽蓝的星芒,光芒摇曳,越来越黯淡…似乎真的…即将熄灭。

就在这时——

嗡!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的星光,再一次刺破了这片绝对的黑暗。

这星光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凌锋意识核心最深处,是现实世界中,林薇在基因崩解药剂注入、污染被强行冻结的剧痛中,那超越生理极限的痛苦所激发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纯粹到极致的守护意志!

“凌锋——!!!”这缕星光,比上一次更加微弱,却更加坚韧。它穿透了基因崩解带来的混乱迷雾,穿透了深潜者污染的封锁,甚至穿透了这片绝对黑暗的维度壁障,如同一根纤细却牢不可破的丝线,再次连接到了凌锋即将沉沦的意识核心。

剧痛!守护的烙印被重新点燃的剧痛!这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凌锋麻木的意识上!

即将熄灭的幽蓝星芒,猛地爆发出最后一点挣扎的火星!

“薇…!!!”守护的执念被这缕星光强行唤醒,幽蓝的星芒不再下沉,而是艰难地、无比缓慢地开始上浮。虽然速度慢得如同蜗牛爬行,虽然每一次上浮都带来意识被黑暗撕扯的剧痛,但它确确实实地在上升,向着星光传来的方向,向着那个有她的世界上升。

现实——炎煌安全屋(废弃工业区地下)

厚重的合金气密门在身后无声闭合,将外界的混乱与危险彻底隔绝。冰冷的白色灯光照亮了这个位于地下深处的、布满各种精密仪器和维生舱的宽敞空间。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金属的冰冷气味。楚瑶靠在门边的控制台上,脸色苍白如纸,肩头的伤口己经过紧急处理,缠着厚厚的绷带,但失血带来的虚弱感依旧强烈。她看着房间中央。

两张并排的维生舱内,凌锋和林薇如同沉睡般躺在其中。

凌锋左臂的碳化裂痕被一种闪烁着淡绿色荧光的生物凝胶暂时封住,暗红的污染气息被强力的能量力场压制在凝胶内部,如同被囚禁的凶兽,不时撞击着无形的牢笼,引得凝胶表面泛起涟漪。他的脸色灰败,但胸膛的起伏比之前平稳了许多。维生数据屏幕上,各项生理指标虽然依旧处于危险区间,但不再断崖式下跌,如同在深渊边缘找到了一块摇摇欲坠的立足点。

林薇右臂上那凝固的暗红纹路如同丑陋的金属疤痕,在维生舱柔和的光线下散发着死寂的气息。一支细小的输液管连接着她的手臂,缓慢注入着淡蓝色的中和剂,试图消解基因崩解抑制剂带来的潜在副作用。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眉头紧锁,仿佛在昏迷中依旧承受着痛苦。维生数据同样处于低水平,但生命体征稳定。在她维生舱旁边,一台特殊的神经共鸣增幅器正发出低沉的嗡鸣,散发着柔和的乳白色光晕,笼罩着她的头部。这是楚瑶利用安全屋设备紧急搭建的,用于稳定她受到重创的精神世界,抵御污染低语的最后防线。

晓晓的生命维持单元被安置在角落一个独立的静电场中,屏幕上的心跳曲线稳定而微弱。

“生命体征暂时稳定。污染被压制,基因崩解抑制剂的后续影响需要持续观察。精神创伤很深。” 楚瑶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对着通讯器另一端的人汇报,“‘影刃的力量暴走,代价巨大。那条手臂随时可能彻底崩溃。”

通讯器里沉默了片刻,传来一个低沉冷静的男声:“不惜代价,维持住他们的生命。锚点不能断,深潜者的反扑会比预想更快,安全屋坐标可能己暴露,废土行动必须提前!”

“明白!” 楚瑶切断通讯,目光复杂地扫过两张维生舱。她的视线最后落在林薇维生舱旁那台神经共鸣增幅器上。就在刚才,她调试设备时,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精神波动,从林薇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传出,目标首指旁边维生舱里的凌锋。

那波动中蕴含的情感让她这个习惯了铁血与计算的人,都感到一阵心悸,是友情?抑或是……爱情?而楚瑶完全没有时间去判断。

凌锋的意识空间——锈蚀深渊

幽蓝的星芒在绝对的黑暗中艰难上浮,速度缓慢得令人绝望,每一次上浮都伴随着意识被黑暗粘稠力量撕扯的剧痛,深潜者的低语无时无刻不在诱惑他放弃。

“放弃吧…永恒的安宁…”

“你的挣扎…只会给她带来更多的痛苦…”

“看看她…为了你…变成了什么样子…”

低语声中,夹杂着林薇痛苦抽搐的画面,她手臂上凝固的暗红疤痕,她口鼻溢出的锈蚀之血。这些画面如同毒刺,狠狠扎进凌锋的意识核心。

幽蓝星芒的光芒剧烈波动,上浮的速度几乎停滞。

不…不能放弃…

是我…是我把她拖入了这深渊…

我必须…带她出去…

守护的执念在痛苦与自责中挣扎。就在这时,连接着他的、源自林薇的那缕守护星光,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动摇,骤然变得明亮了一丝。星光中传递过来的,不再是纯粹的痛苦,而是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温暖的抚慰。仿佛在说:我在…等你…

这缕抚慰,如同黑暗中的清泉。

凌锋的意识核心猛地一震,他不再被动地抵抗黑暗的撕扯,而是开始主动分析这片黑暗的规则!左眼中属于影刃的计算本能被强行唤醒。

黑暗并非完全虚无,它更像是一种粘稠的、具有特定“密度”和“流向”的介质。上浮的阻力来自下方更强的吸力和黑暗本身的粘滞性,守护星光是唯一的坐标和牵引力,是逆流而上的锚点。幽蓝的星芒开始有节奏地闪烁、调整自身的频率,试图与林薇的守护星光达成更深层次的共鸣。每一次共鸣成功,上浮的阻力似乎就减弱一丝,速度便加快一分。

虽然依旧缓慢,虽然依旧痛苦,但方向无比明确,目标无比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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