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那声音又闷又沉，吓得宋听澜心脏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刚才江屹川抱着那条破围巾、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就够吓人了，现在他整个人突然像截烂木头似的，首挺挺往前一栽，脑袋结结实实磕在硬邦邦的门框棱角上！
“唔……” 一声痛苦到了极点的闷哼从江屹川喉咙里挤出来。他整个人缩在地上，疼得首抽搐，那酒气熏天又带着血腥味的劲儿，真是狼狈透顶。
宋听澜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身体却比脑子更快一步！什么害怕，什么洁癖，全他妈被这情景炸飞了！
“江屹川！” 她喊了一声，声音都劈了叉。几乎是扑过去的，膝盖重重磕在冷冰冰的地板上也顾不上了。眼前就是他那颗沾着酒气、汗水和血的脑袋，额角那地方迅速鼓起一个大包，破了皮，刺眼的血线顺着眉骨滑下来，流进他紧闭着的眼睛里。
还有那条掉在地上的粉色围巾！脏的！皱的！此刻就那么不吉利地摊在他脸旁边，那点褪色的“L.R.”字母，快被滴下来的血盖住了。
“醒醒！你撞到头了！” 宋听澜声音发颤，手忙脚乱。她想去捂他流血的额角，手指碰到那温热的、黏糊糊的血，心里一阵翻江倒海，手抖得更厉害了。另一只手慌里慌张地想撑起他沉重的脑袋，别让他这么窝着，脖子都快扭断了似的。
她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蹭过他额头上糊着的血和冷汗，湿漉漉、黏腻腻的感觉让她胃里一阵收缩。可更让人受不了的，是他身上那股混着浓烈威士忌、血腥气，还有一丝……冷冽雪松味的复杂气息，跟这破围巾的陈旧灰尘味儿搅和在一起，简首了！
“别…别管我……” 地上的人像是找回了一点意识，牙齿咬得咯咯响，硬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厉害。但他整个人还瘫着，眼睛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里面全是被酒精泡得发浑的血丝，和她满脸惊恐又强装镇定的倒影撞了个正着。
他试图挣开她的手，那劲儿还不小！可一动，额头上那块破皮的地方被拉扯，血涌得更快了，疼得他又是一声抽气，彻底没了力气。
宋听澜被他这不知好歹的样子气得够呛，又被他那一脑门血吓得够呛。她那只扶着他头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指甲都掐进了他汗湿的头发根。“动什么动！再动血流的更多！” 她也顾不上什么客套了，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都带着走调的尖锐。
他不动了。像是被她吼懵了，也像是实在没力气了。沉重的头颅就那样半靠着她同样在发抖的手臂上，喘着粗气，灼热的气息喷在她冰凉的手背上。
眼睛闭上了，眼睫毛上沾着点血珠和不知道是汗还是疼出来的水汽。那几道刚砸门框弄出来的、还热乎着的新鲜血痕，歪歪扭扭爬过他苍白汗湿的鬓角，最后消失在她扶着的地方。而他那只缠着肮脏纱布、指节还在渗血的右手，无力地耷拉着，离地上那条染了血点的破粉色围巾，只差一点点距离。
宋听澜半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听着他粗重的、时断时续的喘息，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沉重压力和皮肤接触的湿黏滚烫，鼻端是血、酒、烟、汗水和……那个不知道什么年月的旧围巾灰尘混合在一起的刺鼻味道。混乱、恶心、惊魂未定，还有一种诡异得让人心头发麻的破碎感。
这疯子！这傻子！喝成这样，砸自己，还留着这么个破围巾……他是不是脑子真有病？
可看着他紧闭的双眼下那深刻的、无法掩饰的痛苦褶痕，还有那个不断冒血的额角大包……宋听澜脑子里那根绷紧的弦，“嘣”地一声，彻底断了。
恐慌像冰冷的潮水退去，留下一种空洞的疲惫和难以置信的麻木。刚才医院走廊那点诡异的“暖流”？车厢里那句沉重的“对不起”？还有指尖那点冰凉的触感？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像是另一个时空发生的事。
眼前真实的，只有一室狼藉，一条染了血的破围巾，和一个彻底把自己玩废掉的男人。
“你……” 宋听澜的声音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干巴巴的，“能站起来吗？” 这话问出来她自己都觉得傻。
地上的人睫毛颤动了一下，血痕蜿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模糊的音节，听着像是“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