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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我为雷霆

暴雨初歇,龟裂的缝隙被浑浊的泥水填满,枯死的树根下隐隐透出一点新绿的气息。

郡守府内外,劫后余生的百姓们跪在泥泞中,喜极而泣的哭喊与对“大圣”的祈愿交织成一片,久久不息。

府内静室的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药草苦涩、焦糊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紫霄雷劫残留的毁灭气息。

孙云封躺在临时铺就的软榻上,周身被一层柔和却极其凝练的碧绿色光芒笼罩。

雪爪跪坐在榻前,双手虚按在他焦黑残破的躯体上方,额间那枚猫爪形吊坠正散发着温润的白光,与她全力催发的治愈仙力融为一体。

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紧抿,没有一丝血色,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滴落在她月白的裙摆上,洇开深色的水痕。

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显然透支到了极限,但那双碧蓝的猫瞳却死死盯着孙云封,充满了不顾一切的专注。

沙悟净和八戒焦急地守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唐僧则盘坐一旁,低声诵念佛经,试图以佛光安抚弟子体内狂暴的雷劫余威,但他的眉头紧锁,诵经声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

孙云封的状况极其糟糕。他体表如同被烈火烧灼过又遭巨力碾碎的焦炭,布满了深可见骨的恐怖裂痕。

金色的血液早己凝固成黑色的痂块,但最可怕的是他体内——经脉寸寸断裂,如同被无数雷霆犁过,五脏六腑移位破裂,丹田气海一片混沌,仅靠一股新生的、狂暴的紫金色雷霆力量勉强维系着最后一丝生机。

那力量霸道无比,带着湮灭与新生的矛盾气息,正是硬抗九重雷劫后残存的本源之力,此刻却像一头失控的凶兽,在他残破的躯壳内左冲右突,与雪爪输入的温和治愈之力激烈对抗,每一次碰撞都让孙云封无意识地抽搐,口中溢出带着紫色电弧的金血。

“呃…噗!”又是一口带着雷光的金血喷出,孙云封的气息瞬间微弱下去。

“大师兄!”沙悟净急得双目赤红,却束手无策。

“灵儿仙子!您…您歇歇吧!再这样下去,您也撑不住了!”八戒看着雪爪摇摇欲坠的样子,忍不住喊道。

雪爪恍若未闻。

她咬紧牙关,碧蓝的猫瞳深处闪过一丝决绝!她猛地催动颈间吊坠,那白光瞬间炽烈!

一股比之前更加精纯、却也更加消耗本源的生机之力,如同甘泉般强行灌入孙云封体内!

嗡——!

孙云封残破的身体猛地一颤!体表那些焦黑的死皮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露出底下闪烁着微弱紫金雷光的新生皮肉!断裂的骨骼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开始缓慢对接愈合!

有效!

沙悟净和八戒眼中刚升起一丝希望,却见雪爪的身体猛地一晃,“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那鲜血并非鲜红,而是带着点点诡异的银芒!

她的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萎靡下去,笼罩孙云封的碧绿光芒剧烈波动,眼看就要溃散!

“雪爪!”沙悟净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软倒的身体。

“反噬…是本源反噬!”八戒失声叫道,他看到雪爪原本晶莹剔透的猫耳和蓬松的尾巴,光泽都黯淡了许多,甚至隐隐透出一丝灰败之气!

雪爪倒在沙悟净臂弯里,气若游丝,碧蓝的猫瞳失神地望着屋顶,喃喃道:“不行…他的本源…被雷劫侵染…太霸道…我的力量…在…在被…同化…吞噬…”话音未落,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灵儿仙子!”八戒急得团团转。

“我来!”沙悟净低吼一声,眼中红莲心焰熊熊燃烧!他小心地将雪爪交给八戒照看,自己一步跨到孙云封榻前。

他看着大师兄体内那狂暴肆虐、与新生力量纠缠的紫霄雷劫残余,又看看自己颈间跳动的红莲业火。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焚罪…净化…业火红莲!”沙悟净眼神一厉,再无半分犹豫!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颈间九朵金边红莲瞬间脱离,旋转着悬浮于孙云封身体上方!

“沙师弟!你要做什么?!”唐僧惊得站起身。

“师父!大师兄体内雷劫余威与新生力量冲突,如附骨之疽,寻常治愈之力根本无法拔除,反而会被其吞噬!唯有…唯有这焚尽罪业、净化污秽的红莲业火,或有一线可能,强行炼化那雷劫戾气!”

“请师父助我!以佛光护住大师兄心脉元神!”

唐僧看着弟子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火焰,又看看榻上生死一线的孙云封,他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阿弥陀佛!悟净,小心行事!”

他盘膝坐下,双手合十,口中佛号化为实质般的金色梵文,如同温暖的溪流,缓缓注入孙云封眉心,护住他最后一点灵识不灭。

“红莲…净世!”沙悟净一声断喝!

悬浮的九朵红莲猛然旋转加速!炽热到极致的红莲业火喷薄而出!

这火焰不再焚毁外物,而是化作无数道极其纤细、如同活物的赤红色火线,精准无比地刺入孙云封体表那些狰狞的裂痕,钻入他破碎的经脉、脏腑之中!

“滋啦——!!!”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寒冰上!孙云封的身体剧烈地弹动起来!焦黑的体表下,无数道赤红的火线与狂暴的紫金雷光猛烈交锋!发出刺耳的爆鸣!

黑色的污血、焦糊的组织、还有丝丝缕缕带着毁灭气息的紫色雷煞,被红莲业火强行逼出体外,瞬间被焚烧成虚无!

剧痛!比雷劫加身更甚的剧痛席卷孙云封残存的意识!仿佛灵魂都在被业火灼烧!他无意识地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身体在榻上疯狂扭动!

“大师兄!忍住!”

沙悟净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全力操控着业火,既要炼化雷劫戾气,又要避开孙云封自身脆弱的新生力量,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他的红莲心焰也在剧烈消耗,脸色迅速苍白下去。

时间在煎熬中一点点流逝。

终于,当最后一丝顽固的、带着玉帝天罚意志的深紫色雷煞被一缕业火缠绕、焚烧殆尽时——

嗡——!!!

孙云封体内那原本狂暴冲突的紫金新生力量,失去了雷劫戾气的干扰和压制,如同脱缰的野马找到了方向,瞬间贯通了他勉强被红莲业火梳理过的破碎经脉!

一股强横、霸道、带着新生雷霆气息的力量波动,猛地从他残破的躯体内爆发开来!

噗!

沙悟净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九朵红莲瞬间黯淡,飞回他颈间,他踉跄着后退,被八戒扶住,气息萎靡,显然消耗巨大。

而榻上,孙云封焦黑的外壳大片大片地剥落,露出底下闪烁着紫金雷纹、如同琉璃宝玉般的新生肌体!

虽然依旧遍布裂痕,虚弱不堪,但那股毁灭与新生的冲突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而后立、内蕴雷霆的强悍气息!他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呼吸虽然微弱,却变得平稳悠长。

“成…成功了?”八戒又惊又喜。

唐僧长舒一口气,疲惫地停下诵经,看着两个弟子,眼中充满了后怕与欣慰。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孙云封无意识摊开的手掌中,那根同样布满焦痕的金箍棒,突然发出低沉的嗡鸣!

棒身上那些刚刚吞噬了紫霄神雷本源、如同活物般的紫金雷纹,骤然亮起!一股精纯而狂暴的雷霆之力,竟顺着孙云封的手掌,倒灌入他刚刚梳理过的经脉之中!

“呃!”孙云封闷哼一声,刚刚平复的气息又剧烈波动起来!但这股雷霆之力不再破坏,反而如同最契合的补药,疯狂地滋养、修复着他残破的躯体!

他体表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生的肌肉筋骨在紫金雷光中变得更加坚韧、强大!

一股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恐怖的斗战气息,混合着雷霆的威压,缓缓苏醒!

金箍棒,这件伴随他穿越而来的神兵,在吞噬了九重紫霄神雷的本源后,似乎也完成了一次恐怖的蜕变!

它与孙云封的联系更加紧密,仿佛成为了他新生力量的一部分!

府外,一处无人注意的阴暗角落。

一道极淡、几乎融入阴影的金色流光悄然敛去。

金翅大鹏雕那冰冷怨毒的目光,穿透墙壁,死死锁定在静室方向,尤其是感应到孙云封体内那股破而后立、更加强横的雷霆气息时,他眼中的忌惮与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孙悟空…孙云封…好!好得很!硬抗九重雷劫而不死,反而因祸得福?”金鹏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看来…本王给你准备的‘大礼’,得提前了!”

他的目光扫过昏迷的雪爪,扫过虚弱的沙悟净,最后落在气息微弱但正在飞速恢复的孙云封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等着吧…取经人…这西行路,本王定要让你们…步步血泪,魂断他乡!”

金色流光一闪,彻底消失无踪,只留下一缕冰冷的杀意,悄然融入凤仙郡雨后的空气里。

静室内。

孙云封的气息终于彻底稳定下来,沉沉睡去。沙悟净在八戒搀扶下盘膝调息。雪爪依旧昏迷不醒,但气息平稳了许多。

唐僧走到窗前,推开被雨水冲刷干净的窗棂。

雨后初晴的阳光洒落进来,空气清新,远处传来百姓们劫后余生的欢笑声。

他看着榻上沉睡的弟子们,看着窗外新生的土地。

凤仙郡的雨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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