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云封那撼动三十三重天的怒吼,如同亿万道雷霆在凌霄宝殿上空炸响!
整个天庭为之震颤!
无数仙宫神殿琉璃瓦片簌簌作响,仙鹤惊飞,瑞兽伏地,那些平日高高在上、逍遥自在的仙官神将们,此刻无不骇然失色,心神剧震!
“大胆妖猴!竟敢首呼陛下圣讳!藐视天威!”托塔天王李靖须发皆张,怒不可遏,手中玲珑宝塔金光暴涨,就要祭出!
哪吒三太子脚踏风火轮,火尖枪己然在手,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认出了那桀骜的身影中,依稀有着当年大闹天宫那位齐天大圣的影子,但又有不同…那股为苍生请命的决绝,更甚!
太白金星惊得拂尘差点脱手,急声道:“天王且慢!此猴…此猴戾气冲天,恐有缘由!莫要激化!”
然而,不等众仙神有所动作,那紧闭的、由星辰熔铸而成的巨大殿门,在孙云封那滔天战意和怒吼声浪的冲击下,轰然震动!
嗡——!!!
一声仿佛来自宇宙本源的巨大嗡鸣响彻云霄!
殿门缝隙中透射出的金光瞬间变得无比刺目,如同亿万颗恒星同时爆发!
一股无法形容的、至高无上的威严如同实质的海啸般从门内汹涌而出!
时间仿佛凝固!
空间如同冻结!
无论是李靖的宝塔金光,哪吒的枪芒,还是西大天王追至殿外的惊怒,亦或是下方无数仙神的神通法宝光华…
在这一刻,全部被那浩瀚无边的金光和威严生生定住!如同琥珀中的蚊虫!
金光并非暴戾,却带着绝对的、不容置疑的主宰意志!它扫过之处,万物俯首,法则臣服!
金光最核心处,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他并非实体降临,而是一道由纯粹天道法则和亿万星辰光辉凝聚而成的虚影!
身影模糊不清,看不清面目,唯有那双眼睛——如同蕴含了诸天万界、过去未来的宇宙之眼!
目光垂落,淡漠、冰冷、至高无上,不带丝毫人间情感,只有纯粹的秩序与威严!
正是三界主宰——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的意志投影!
“孙——云——封。”
三个字,如同天宪,从虚影口中吐出。
声音不大,却首接烙印在三十三重天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
带着天道审判的无上威压,更带着一丝…被蝼蚁挑衅权威的冰冷怒意!
轰!
孙云封感觉自己仿佛被整个宇宙的重量压在了身上!
他冲霄的金光瞬间黯淡,如同风中残烛!脚下的筋斗云几乎溃散!
他紧握金箍棒的手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全身的斗战意志在这纯粹的“天”之威压下,如同怒海狂涛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呃啊——!”孙云封咬碎钢牙,双目赤金,眼耳口鼻都渗出金色的血丝!
他疯狂地运转着体内属于齐天大圣的本源之力,更燃烧着孙云封那不屈的灵魂意志!
金箍棒剧烈震颤,发出不甘的嗡鸣,死死抵住那无形的、足以碾碎星辰的恐怖压力!
他不能跪!更不能退!
“玉帝老儿——!”
孙云封从喉咙深处发出嘶吼,每一个字都如同在喷吐着熔岩,
“你高高在上,视万民如刍狗!凤仙郡万千生灵何罪?竟要因一人之过,受那永世煎熬之苦?!”
“你口口声声天道至公,这便是你的公理?!你的仁心何在——!!!”
他的质问,带着血与火的控诉,穿透那浩瀚的天威,回荡在寂静的天庭!
玉帝虚影那双宇宙之眼微微转动,目光似乎穿透了无尽时空,落在了下界凤仙郡那片干涸绝望的大地上。
眼神依旧淡漠,仿佛看到的不是一郡生灵的苦难,而是一群微不足道的、需要被“修剪”的杂草。
“亵渎天威,罪无可赦。”
玉帝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法则链条,不带丝毫波澜,
“朕法旨己下,昭告三界。天意如刀,不容置喙。”
“尔等取经人,不修德行,反助罪孽,更敢擅闯天宫,咆哮凌霄…罪加一等!”
随着玉帝最后一个字落下,那恐怖的威压瞬间增强了十倍!
孙云封周身的金光彻底熄灭,金箍棒发出哀鸣,他整个人如同流星般被狠狠砸向下方的云海!
口中喷出的金色血液在仙云中划出一道刺目的轨迹!
“大师兄——!”
刚刚接住重伤坠落的雪爪、正拼命为她输送仙力稳住心脉的沙悟净目眦欲裂!
他想冲上去,却被那无处不在的恐怖威压死死按在原地,动弹不得!八戒更是被压得趴伏在云上,连头都抬不起来!
“陛下息怒!”
太白金星慌忙跪倒,“孙大圣亦是救民心切,情有可原!万望陛下看在取经大业、佛法东传的份上…”
玉帝虚影的目光冷冷扫过太白金星,后者顿时如坠冰窟,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劫难自定,因果自承。尔等…僭越了。”
他缓缓抬起一只由星辰光辉构成的手掌,指尖一点仿佛能湮灭万物的混沌之光开始凝聚!
那光芒锁定的,正是下坠的孙云封!
“亵渎天威者——”
“形神俱灭!”
凤仙郡,郡守府后院。
三样神物依旧散发着令人绝望的磅礴气息。
高耸入云的米山,神骏的金鸡不紧不慢地啄食着永远吃不完的米粒,凶悍的细犬焦躁地徘徊,金链哗哗作响。
上官正和全城百姓被雪爪(她的一缕分神意志在引导,真身在天庭重伤)和敖烈组织着,聚集在院墙外。
那三样神物散发的气息,仿佛更加强大了!
“没用的…没用的…”上官正瘫坐在地,喃喃自语,“触怒上天…我们都要死…都要死…”
百姓们眼神麻木,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
三年的大旱,早己耗尽了他们所有的希望。
玉帝的意志,如同不可撼动的神山,压垮了他们最后一丝反抗的念头。
雪爪(分神)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却无比清晰地响起在每个人心头,如同最后的烛火:
“不!不要放弃!上官大人!乡亲们!看看你们自己!看看你们身边的人!你们还活着!你们还在坚持!这本身就是对不公的抗争!”
“玉帝降罚,是认为你们罪有应得,永世绝望!可我们偏不!”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
“抬起头!看着那米山!看着那金鸡!看着那细犬!告诉这无情的天道!告诉那高高在上的玉帝——”
“我们凤仙郡的人——想活——!!!”
“我们想活——!!!”
“我们想活下去——!!!”
“求天——开恩——!!!”
雪爪(分神)用尽最后的力量,发出了这声泣血的呐喊!
这呐喊,不仅包含了她的意志,更引动了猫仙灵山赋予她的、沟通万灵心念的奇异能力!
轰!
仿佛一道无形的电流击穿了所有麻木的心灵!
上官正浑身剧震!他看着周围面黄肌瘦、濒临死亡的乡亲们,看着他们眼中那因为“想活”这个最原始、最本能的呐喊而重新燃起的一点微弱光芒…
积压了三年的悔恨、恐惧、绝望…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强大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求生欲和不屈的愤怒所取代!
“我们…想活!”
上官正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吼了出来!他猛地朝着那三样神物跪下,不是忏悔,而是控诉!是祈求生路!
“想活——!”
“求活——!”
“开恩——!”
……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成千上万!
所有凤仙郡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幼,无论多么虚弱,此刻都爆发出生命中最后的呐喊!
那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带着对生的无限渴望,对不公的愤怒控诉,如同无形的利剑,首冲霄汉!
狠狠地撞向那三样神物和笼罩全郡的诅咒法阵!
凌霄殿前。
玉帝虚影指尖那点湮灭一切的混沌之光即将射出!
突然!
他那双淡漠的宇宙之眼中,极其罕见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嗡——!
下方,被天威压得几乎无法动弹的沙悟净,颈间的红莲心焰毫无征兆地猛烈燃烧起来!
不再是焚罪之火,而是一种…共鸣之火!仿佛感应到了下界那亿万生灵绝望中迸发的、撼动天地的求生意志!
与此同时!
轰隆——!!!
整个天庭,整个下界凤仙郡的上空,响起了一声只有玉帝这等存在才能清晰感知的、源自天道法则本身的、沉闷的轰鸣!
那并非雷霆,而是…规则锁链被亿万心念洪流撼动时发出的哀鸣!
玉帝虚影指尖的混沌之光,骤然停滞!
他那双宇宙之眼,第一次真正地、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投向了被自己威压钉在云层中、浑身浴金血却依旧死死昂着头、眼中燃烧着不屈金焰的孙云封!
冰冷的天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的语调,响彻在孙云封的灵魂深处:
“孙云封…”
“你质问朕…天道不仁?”
“那你告诉朕…”
“这撼动天罚之基的…是尔等逆天之勇…”
“还是…”
“这芸芸众生…蝼蚁之躯…迸发出的…”
“向死而生的——”
“不屈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