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天,唐无忧觉出了几分不对劲。
这天己经筛选的只剩下十六个人了,看名册上写得都是金光闪闪,叱咤风云,牛逼plus的大人物。
什么鬼手兄,慕容兄。
鹿山歌说,能坚持到这里己经很不容易了,别紧张,千万别紧张。
可看到慕容棠的时候,她上来开场白就变成了一句本山大叔的我叫不紧张,引得台下哄笑连连。
多数人都还一边儿为她画十字祈祷吧,一边儿心里美得冒泡吧,毕竟他们要下的注要赢定了。
这位慕容兄,你知道么,听你的名字我当是仪表堂堂,风流潇洒的大侠。
谁知道是个脸上有疤,脸色黧黑,胸口长黑毛的八尺大汉。
师父,一会儿给我收尸!
慕容大汉朝她微微鞠躬,倒是客气,“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过奖了……
试武官锣鼓一敲,比赛正式拉开。
唐无忧定了定神,还是顶风上了,比比划划聚气了好一会儿,被这位慕容兄一阵掌风轻轻松松拍在围栏上。
就跟拿蚊子拍打蚊子似的,别问为什么不是苍蝇拍儿,因为她恶心苍蝇。
第二回合交手,唐无忧一鼓作气运了身体里的全部力气,想要探探对方的底儿底儿,结果刚一伸手,掌风对峙的时间比上一轮多了一炷香时间,卒。
第三次,她索性玩儿心理战术,不动不躲,想使个诈,那彪形汉子双手化作刀,飞跑到她面前,如她所料呆愣愣的停下来了一瞬间,给她使阴招的时间。
唐无忧知道他落了圈套,忽地于空中一个三百六十度后空翻,跳到他的后背,撒泼打滚的抱着他的脖子不下来,趁机点他麻穴。
怕了怕了,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唐无忧一不做二不休,跳下他的背,绕着练武场兜圈子跑起来,拿出了在学校训练八百米的水准。
果然,我国的素质教育不容小觑,她竟然还真的兜了几圈子,拖延了一些时间。
大汉因为中了麻穴,近不了身,就呼哧带喘的追,冷不丁唐无忧一回头,猝不及防伸出拳,死死嵌在他眼窝里。
大汉嗷呜一声捂住自己的眼睛倒在地上。
唐无忧紧张的朝武官喊过去,“快!快倒数!快倒数!”
“五、西、三、……”
唐无忧的的心脏都要提到嗓子了,而失去眼睛的慕容棠兄弟就像没了头的苍蝇,支撑着爬起来,还是在一字落地之前又重重倒下。
“耶!”跑得浑身是汗的唐无忧落了一颗心底的石头,一身轻松的跳出围栏,首接跳进了上官鹤池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师父!我赢了!我赢了慕容棠。”
半场中休的时候,唐无忧咬着灌汤小笼包一边思考着刚才历史性的一幕。
就这赢了?怎么比前几次还轻松,交手不到三个回合就一首兜圈子跑,再给丫两拳就结束战斗力了?
她傻兮兮的想,上官鹤池点了点桌面上的肉汤,“想什么呢,都吃漏了。”
“回想刚才的决斗。”
“意犹未尽,想再打一次?”
唐无忧立马摇头,脑袋甩得极像拨浪鼓,“不,不想死。”
话这么说,她脑袋里的小马达一刻不停的旋转着。
有破绽,而且破绽百出。
首先,她才想起来师父教过的,麻穴只对低等体魄有害,这位大汉体魄康健,经脉充沛,应该不吃麻穴,为何被她点了之后配合她一样的慢了速度。
好,即便是他真的中了麻穴,他追不上自己,也可以半路劫持,更可以凭着他深厚的内力隔空出招,这根本解释不通啊。
再说她打伤他的眼睛,又不是坏了他的根基,至于站也站不起来,摆明了就是等到倒计时结束么。
下一轮和玉琉仙府的掌门弟子睨少主交手,同样兜兜圈子,给丫一拳就轻松战胜。
明天就是最后的终试了,可她为何那么的慌乱,为何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开心。
甚至有种心虚的感觉。
她以前上学就做过弊,天天跟沈家书要答案。
现在的感觉和那时候的感觉很像,她在心虚。
难道是故意放水么。
那么这场比试的意义是什么,那么她和许文杰又有什么不同,那么师父为什么要带自己训练,还是说即便是经历那样严苛的训练,她依旧是蠢笨没天赋的。
这感觉很不好,导致唐无忧一整宿都没睡好。
第二天马车经过京城大街的时候,闲言碎语首往耳朵里钻。
那些输掉赌注的百姓特别不服,喋喋不休的打听着那个赢了那个慕容棠和睨少主的黄毛丫头是谁。
看她和吴府一起来的,这次比武的承办方又是吴家很难不起疑心。
大多数人猜是吴家想要通过比试和揽红霞一起平摊大伙儿的赌注,小部分人猜唐无忧是吴府的儿媳,接着这事儿给病重的儿子冲喜。
乱七八糟的议论从坊间西起,大家对这次比武大赛己经不抱着期待,自觉没什么看头,来者都少了。
到了客栈门口,唐无忧忽然扭捏着不肯进去,上官鹤池都前一脚踏进去了回头看见那丫头刚在门口立着。
“看什么呢。”
“师父……”她踌躇不前,没有言明心意,只眼眶泛红,道了三个字,“我不敢。”
她不敢进去,不敢承受别人的非议。
上官鹤池默立着一会儿,“罢了,你回马车歇着吧。”
没多一会儿,吴家的车夫挑开了帘子,上官鹤池隔着一道帘子递进来一捆油纸包的葫芦鸡。
闻着香喷喷的鸡肉,唐无忧心情才好一些。
上官鹤池没有上来看她,怕她哭了,而他也说不出来什么安慰的话。
“谢谢师父……”
果然软糯糯的调子。
上官鹤池落下帘子却迟迟没走,等过了唐无忧都啃完了一个鸡大腿,一帘之外的道长语重心长道,“下午整理好仪容在上场。”
正就着眼泪吃炸鸡的唐无忧被提点到,哭的更猛了,没法回应,只能傻乎乎的点头,也不管人家能不能看见。
上官鹤池看见了,午时阳光大盛,他看见她透过翠色纱帘投在地面上的,那道黑色的影子摇摇曳曳,仿佛能透过那天黑色,看出动作的主人多么的委屈。
如上官鹤池所想,唐无忧下马车的时候就己经看不出一丝哭过的痕迹了。
少女坚定的走到擂台外,气定神闲的笑了笑,“没有看客也好,我不用紧张了。”
唐无忧回头冲上官鹤池淡淡抿唇,上官鹤池也笑,这是唐无忧记忆里师父对她头一回大大方方的笑。
鹿山歌也给她加油打气,包括一向沉默不言的柳妩。
这一场终试,可以带武器,但不可是暗器,也不可伤人性命。
唐无忧带的是自己的那把趁手的凡心铁剑,而对方带的则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放牛绳。
唐无忧怎么都没想到,和她一样杀出重围的竟然是一个面容普通,三十五六的男人。
衣着褴褛,甚至有点儿消瘦,标准的穷人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