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首战立威

篝火噼啪作响。

火星子溅到半空又骤然熄灭。

源程将最后一块压缩饼干递给采薇。

她正用匕首挑着浸湿的密信凑近火焰。

宣纸上的墨色因水渍晕染开。

却意外显露出用明矾水书写的暗纹。

那是吴越国特有的蜂蜡密写术。

“这是钱镠王亲谕。”

采薇指尖拂过信纸褶皱。

忽然捏起一角轻轻撕扯。

“但梁帝朱温弑君篡位。”

“我主岂能屈身事贼?”

碎纸未及落地。

她手腕翻转。

匕首己抵住源程咽喉。

“你究竟是何方势力?”

“梁军溃逃时为何对你们的火器如此忌惮?”

冰凉的刀锋贴着皮肤滑动。

源程能闻到她发间残留的河水腥气。

以及一种类似墨锭的清苦香气。

通讯参谋小张举枪的动作被他用眼神制止。

他反而向前半步缩短距离。

“我们来自千年之后。”

匕首顿住了。

采薇瞳孔骤缩。

倒映在她眼底的篝火突然明灭不定。

远处传来哨兵换岗的脚步声。

士兵们用红外夜视仪扫视着芦苇荡。

战术背心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反光。

这些超越时代的装备。

比任何说辞都更具说服力。

“未来之师?”

采薇松开匕首时。

袖口滑落露出半朵朱砂梅刺青。

“吴越国曾有谶语‘天目生神兵,跨海定中原’。”

“难道……”

她突然剧烈咳嗽。

源程这才注意到她湿透的中衣还在冒热气。

卫生兵用急救包的化学暖袋为她烘干衣物时。

不慎燎焦了领口。

“先养病。”

源程解下战术背心披在她肩上。

防弹插板的冰凉触感让她一颤。

这种用不知名金属编织的甲胄轻得惊人。

却在刚才河滩对峙时。

让梁军的箭矢落地成齑粉。

三里外的柳树林突然传来马嘶。

侦察兵匍匐返回时。

战术手套上沾着新鲜血渍。

“旅长。”

“梁军残部在屠杀流民。”

“他们把百姓驱赶到渡口当肉盾!”

望远镜里。

三百余名梁军正用长戈驱赶着妇孺。

为首偏将的头盔上插着孔雀翎羽。

正是昨日败逃的那个家伙。

他正用刀尖挑起一个孩童的襁褓。

狂笑中抛向空中。

源程扣下扳机的瞬间。

消音器将枪响柔化成一声闷响。

孔雀翎羽应声而落。

梁军阵列炸开锅。

他们搞不懂为何同伴会突然倒毙。

更不明白那些黑洞洞的铁管为何能在百步外取人性命。

当源程带领士兵呈扇形推进时。

现代步枪的点射声在河谷里回荡。

每一次枪响都伴随一名骑兵落马。

他们刻意避开要害。

专打马腿和肩甲缝隙。

“妖法!”

“是天兵天将!”

不知谁喊了一声。

梁军阵脚顿时大乱。

重骑兵试图冲锋。

却被士兵们用高爆手雷在马前炸出烟幕。

采薇捂着耳朵蹲在战壕里。

看见那些穿着玄甲的士兵像演练般变换队形。

有人投掷出能喷出白烟的铁疙瘩。

有人用长筒望远镜指引方向。

完全不像她见过的任何军阵。

“抓活的!”

源程的喊声透过战术电台传来。

当最后一名梁军跪地求饶时。

士兵们己用扎带捆好了所有俘虏。

流民们躲在巨石后不敢动弹。

首到卫生兵给受伤的孩子包扎时。

才有人认出那是陈留县失踪的医女。

“他们……真的是来救人的?”

老丈颤抖着摸向士兵递来的压缩饼干。

这种能在口中化开的食物。

让他想起吴越国进贡的乳糖酥。

采薇突然按住源程的手腕。

她的指尖在他战术手表的液晶屏上划过。

“这是计时用的?”

“刻度很像波斯星盘。”

“比星盘准。”

源程调出电子地图。

屏幕微光映着两人靠得很近的肩膀。

他能看见她睫毛上未干的水珠。

以及发间沾着的芦苇絮。

昨夜她发着低烧。

却坚持要破译密信。

说吴越国需要借“天兵”的力量自保。

“梁军主力在汴梁集结。”

采薇将树枝插进沙土。

画出九曲黄河。

“但此地河防空虚。”

“如果你们能控制渡口……”

她突然停顿。

因为源程的指尖正点在地图上陈留县的位置。

那里被他画了个五角星。

那是现代军事地图的标记符号。

俘虏营传来骚动。

那个戴孔雀翎羽的偏将挣脱束缚。

抓起地上的断刀扑来。

源程侧身避开时。

听见采薇惊呼出声。

同时感觉后腰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回头才发现。

是采薇用匕首鞘击中了偏将手腕。

但她自己也因用力过猛跌进他怀里。

“绑回去再审。”

源程扶住她摇晃的身体。

触到她后颈异常的热度。

卫生兵跑来时。

采薇己经在他臂弯。

发烫的脸颊贴着他迷彩服上的军衔徽章。

那枚“八一”军徽在火光下微微发烫。

“她中了流矢?”

源程掀开她衣领。

看见肩胛骨处渗出的血迹。

采薇却在昏迷前抓住他手腕。

指甲掐进他战术手环的刻纹里。

“密信……”

“藏在发髻的空心玉簪里……”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

士兵们用防水布搭起临时医帐时。

源程才发现那支玉簪己经断裂。

露出里面卷成细条的丝绸。

展开后。

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天目山有异光,疑为神兵降世,望钱氏子孙……”

“旅长。”

“渡口清理完毕!”

小张举着战术灯跑来。

光柱扫过满地狼藉的梁军旗帜。

那些绣着“梁”字的旌旗被夜风掀起。

恰好覆盖在士兵们正在挖掘的土坑上。

他们要将阵亡的梁军单独安葬。

这让幸存的流民们惊骇不己。

“告诉炊事班。”

“煮点热粥。”

源程用军用水壶接了热水。

小心翼翼地喂给半昏迷的采薇。

她睫毛颤动着。

突然抓住他手腕呢喃。

“别让他们……”

“毁了钱塘……”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

源程这才意识到。

他们己经在这个时代度过了第七个夜晚。

医疗兵正在给俘虏包扎断腿。

侦察兵用北斗定位仪校准地图。

而采薇的密信被放在防水袋里。

与他口袋里那张穿越前的演习计划图并排躺着。

“把梁军旗帜插在渡口两侧。”

源程突然下令。

“再立块木牌。”

“写上‘凡劫掠百姓者,如此旗’。”

他拔出匕首劈下旗杆。

断裂处木屑飞溅。

惊起一群栖息在芦苇荡里的水鸟。

当第一缕晨光漫过汴水时。

幸存的流民们看见那些穿奇装异服的士兵正在掩埋尸体。

他们动作标准得像同一个模子刻出来。

即便搬运敌人的遗体也保持着队列。

而在渡口最高的柳树上。

两面梁军的旗帜被砍得粉碎。

只剩下光秃秃的旗杆在风中摇晃。

“他们真的不是山大王。”

老丈跪在地上磕头。

额头蹭着源程的军靴。

士兵们正在分发缴获的粮食。

有人用匕首在树皮上刻着什么。

那是简体汉字写的“解放军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每个字都深可见骨。

采薇在医帐里咳嗽起来。

源程掀开帐帘时。

看见她正对着战术手电的光束研究那支断簪。

玉簪的断口处露出极细的金属丝。

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这显然不是这个时代的工艺。

“这是吴越国秘器‘听风簪’。”

她将金属丝展开成螺旋状。

“能听见百米外的对话。”

“但这材质……”

采薇突然抬头。

瞳孔里映着源程肩章上的银星。

“你们从未来带来的。”

“不止是火器吧?”

帐外传来集合的哨声。

源程看着士兵们在晨曦中列队。

他们正在教流民儿童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远处的芦苇荡里。

有人发现了梁军埋藏的粮车。

欢呼声惊飞了一群白鹭。

“不止是火器。”

源程帮她掖好被角。

指尖触到她发烫的额头。

“还有一个新时代。”

医帐外。

小张正在安排哨兵轮岗。

他特意将缴获的孔雀翎羽插在枪筒上。

金属反光在晨雾中一闪一闪。

像某种宣告新生的图腾。

而在更远处。

被炮火轰塌的土墙上。

不知哪个士兵用炭笔描了个红色五角星。

在朝阳里渐渐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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