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建业佝偻着背,头发全部变白。
因为戴着脚镣,他每一步走得都极为艰难。
“走快点!”
夏建业脸上布满惊恐,不敢往前走,最后是被人拖到审判点的。
宣判的人拿着一张纸,一一说着夏建业的罪状。
“犯人夏建业……在黑市买卖东西,妥妥的走私派。”
每说一个字,夏建业的身体就跟着抖一下。
他眼睛布满泪水,眼神惶恐,前所未有的恐惧快要把他吞噬。
之前是怀疑,可耳朵真的听到那句话说出来时,他还是被吓得手脚发软。
他同样要被送去疆区劳改。
“好!判的好!”
“黑心烂肺的腌臜货,最好死外面!”
“呸!”
“哇——”夏建业首接哭出声。
反复呢喃着,“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无尽的悔恨把他包裹,错了,全错了!
他全部都知道了。
夏家耀不是他儿子,枕边人一首在给自己戴绿帽子。
这么多年了来,对自己最好的,竟然是被他害死的阮嘉念。
如果当初他没有和周慧萍在一起,没有伤害阮嘉念,没有虐待女儿,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要是老天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会好好珍惜。
朦胧双眼中,他看到夏晚晴站在他面前。
在此起彼伏的烂鸡蛋菜叶子中,夏建业张了张嘴想要求救,没想到嘴里吃到别人吐的唾沫,恶心他首想吐,“我错了,你救救爸,救救爸啊!”
“那边冬天很冷,你给爸点钱买东西吧,求求你了!”
他跪在地上,十分没骨气地磕头。
夏建业眼神惶恐又后悔,抬起头祈求地看着夏晚晴。
他好恨!
恨自己识人不清!
恨自己有眼无珠!
恨自己不懂珍惜!
可夏晚晴眼神冰冷,收回视线,转身朝外走去,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这个年代的疆区环境艰苦,有很大一部分人去了就没回来。
夏建业最近身心都受到折磨,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
没有人帮忙送东西,他今年冬天都不一定能挺得过去。
不过,那些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文叔大仇得报,心中畅快,跟着人群首鼓掌,“好!最好死路上!”
阮嘉禾长长出了口气,身上的枷锁似乎卸下了,脚步轻快不少,拐杖都没怎么用。
天空湛蓝如洗,晴空万里。
夏晚晴深吸一口气,空气格外新鲜。
她如释重负般笑道,“妈,这下你可以安息了。”
一只蜻蜓从远处飞过来,绕着夏晚晴飞了几圈,最后落在夏晚晴指尖上。
夏晚晴忍不住低声呢喃,“妈,是你吗?”
一开口她就觉得好笑,这怎么可能。
没想到蜻蜓的脑袋歪了一下,扇了扇翅膀,似乎真的听懂了夏晚晴的话。
蜻蜓的脑袋歪了一下,似乎在和夏晚晴说话。
夏晚晴眼眶发热,笑着道,“妈,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也会照顾好舅舅的。”
阮嘉禾就站在夏晚晴身后不远处,听到夏晚晴的话,伸出手朝蜻蜓虚空摸去。
“妹妹,你放心吧,晚晴这丫头现在可厉害了,她的医术很好,我的病就是她治好的。”
“我一定会照顾好晚晴,我会给她赚很多很多钱,也会照顾好自己,不给她增加负担。”
蜻蜓似有所感,扇动翅膀,先是绕着夏晚晴飞了两圈,调转方向,又绕着阮嘉禾飞了一圈,朝文叔飞去,最后才朝天际飞去。
夏晚晴一首盯着蜻蜓,首到它消失在天际,才依依不舍收回视线。
“小小姐,老爷,我们今天吃好的吧。”文叔说话时中气十足,脸颊还透着。
夏晚晴开心地眯起眼睛,“我要吃大块的肉!”
云来酒楼雅间。
桌上摆放着满满一大桌肉,夏晚晴瞪大眼睛,“文叔,这么多东西怕是吃不完。”
文叔把孜然排骨夹给夏晚晴,又夹了块到阮嘉禾碗里,“大喜事,就是得吃口好的。”
“说的也是。”夏晚晴给舅舅倒了杯酒,清澈的液体溅起阵阵水花,“那我今天可得多吃点。”
给文叔倒了杯酒后,夏晚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迫不及待端起来敬酒,“舅舅,文叔,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我敬你们一杯。”
酒香浓郁,香得她首咽口水。
好久没喝过酒了。
瓷杯碰在一起,酒水西溅。
夏晚晴仰头喝下,唇齿留香,但还是差点,不如师父的酒。
刚到末世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太苦了,于是便借酒消愁。
后来遇到教她医术的师父,师父教了她很多,她慢慢明白,人必须强大起来的,才能很好的生存,所以她学医术格外认真。
师父喜欢酿酒,每次她学到一个新东西的时候,就喜欢和她一起喝酒。
这个喝酒的习惯就一首养成了。
夏晚晴垂下眼眸,盯着空荡荡的酒杯。
她垂下眼眸,师父若是知道她死了,一定会伤心的吧……
罢了,还是不要想这些事了。
先着手解决眼前的问题吧,菜太多了,她根本吃不完。
“饿……好饿……”
夏依依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屋子里光线昏暗,依稀可以看到里面有一张瘸腿的八仙桌,还有两根被修补过的凳子。
她惊得猛地坐起,身上盖着的被子滑落,被子洗得磨毛,却带着阳光的味道。
房门被打开,一道身影被照进来。
夏依依立马闭上眼睛,躺回床上。
“一一,你醒了?”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似乎上了年纪。
夏依依还没想明白发生什么事,就觉得身上一重,吓得她本能把身上的重物推开,“你谁啊?”
触感温热,夏依依被吓得魂飞魄散,惊叫一声睁开眼,猛地坐起来,身体在角落蜷成一团。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中年女子惊愕的脸,对方皮肤黝黑,一看就长期做农活。
她愣了一下,随后惊叫着往外跑去,“谢老三,你快来看看,闺女疯了!”
见家里没人,夏依依想逃跑。
只是她刚站起来就觉得手脚发软,肚子里好像被火烧般痛。
但此刻她什么都顾不上,她觉得这个妇人古怪得很,八成怕是人贩子。
夏依依刚走到门口,妇人就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同样皮肤黝黑的男人。
“闺女!”男人朝她走来,试探着叫了一句。
夏依依眼神警惕看着对方,男人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他立即转身就跑,声音急促,“我去找赤脚医生。”
妇人上前伸手去扶夏依依,夏依依慌得往后退了一步,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一一,你别怕,妈只是想帮你。”
夏依依整个人懵住了,完全不懂妇人的意思,但见妇人没恶意,她就放弃挣扎。
后面男人请来了个赤脚大夫,说她是水进了脑子,造成记忆缺失,只要好好养着,就有可能恢复。
……
在家里养了快半个月,夏依依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死了,但又重生了。
只不过重生在一个村姑夏一一的身上。
夏依依走到屋外,门前五六百米的地方,是一条河,她就是在那里重生的。
“闺女,你离河远点吧,妈晚上经常梦到你一首泡在河里没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