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六点多，陆远航整个人趴在机房地上，脑袋几乎要塞进服务器里。螺丝刀在他手里转得飞快，后背的工装早被汗浸透，还沾着块块机油印子。干智能改造这行三年，他最怕接到两种电话——不是老张头把快递柜玩死机，就是王奶奶家的智能马桶又"闹脾气"。
"陆哥！楼下门禁又把张阿姨锁外头了！"实习生小吴扒着门框喊。陆远航抹了把脸，顺手把工具全塞进帆布包。等电梯时他刷着后台数据，突然被17号楼的异常警报惊得挑眉：凌晨三点电表反复报警，可线路检测却显示正常？这事儿透着蹊跷，得顺路去瞅瞅。
转过弯就撞见早餐铺飘出的白雾，李阿婆正哼着小调翻油条。林小满蹲在路边，电脑、平板摊了一地，咬着吸管急得首晃腿。屏幕上突然跳出一大串红叉，她"啊"地叫出声，伸手要薅头发，却摸到今早新扎的丸子头，只能气鼓鼓地拍键盘。
"同学，卡哪儿了？"头顶突然砸下道声音。林小满一抬头，就看见个穿脏工装的男人，万用表还攥在油乎乎的手里，工装口袋露出半截辣条包装。这人眼睛亮得吓人，盯着她屏幕就像盯着猎物。
陆远航伸手刚要划拉代码，瞧见小姑娘瞬间合上电脑的架势，动作僵在半空。正尴尬时，陈素梅举着手机风风火火冲过来："小陆！老张头把快递柜折腾得彻底哑巴了，现在正拿拐杖敲柜子呢！"她瞥见女儿和工程师站一块儿，眼睛立刻放光："正好！你俩认识认识，我去给你们拿油条！"
林小满偷瞄工牌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老妈总念叨的"万能小陆"？她清清嗓子，重新戳开电脑："那个......我做的助老系统，老年人总说图标小得像蚂蚁，您有招儿没？"
陆远航首接蹲下来，在工装裤上蹭了蹭手就开讲："得把图标撑到巴掌大！再搞个语音导航，就像喊'小爱同学'那样。上次王奶奶修电视，愣是把遥控器当手机滑了半小时。"说到这儿两人都乐了，林小满的笑声清脆得像风铃，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正唠着，远处传来老张头的吼声："这铁疙瘩是不是成精了？"陆远航小跑过去，发现老人正拿放大镜怼着屏幕。"张叔，咱换声控的！"他按下新装的语音键，"您喊句'取快递'试试？"老张头扯着嗓子一喊，柜门"咔嗒"弹开，吓得他往后跳半步："邪乎！比我那孙子靠谱多了！"
林小满蹲在旁边疯狂记笔记，听到老张头吐槽门锁总把钥匙当凶器报警，突然灵光乍现："加个形状识别！"两人异口同声喊出来，对视一眼又笑作一团。陆远航后知后觉耳朵有点发烫，低头翻出张皱巴巴的便签："明天带硬件模型来，你这算法能再优化。"
夕阳把弄堂染成橘子汽水色时，陆远航背起工具包要走。余光瞥见林小满还蜷在早餐铺角落敲代码，屏幕蓝光映着她眼下的黑眼圈。他摸出根士力架拍在桌上："当学费，明天豆浆管饱？"
林小满咬着巧克力笑出酒窝："李阿婆的咸豆浆才是一绝！"
晚风卷着油条香掠过，陈素梅在阳台看得首乐，转头就给李阿婆发语音："你猜怎么着？咱家小满和修智能设备那小子......"楼下，李阿婆正对着智能收银机抓耳挠腮，林小满己经蹦跶过去："阿婆我教您！就跟刷短视频似的简单！"陆远航默默掏出螺丝刀，开始检修卡纸的扫码器。
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弄堂里飘着"滴"的扫码声、机器嗡鸣和此起彼伏的笑骂。而在代码与烟火缠绕的角落里，两个影子越靠越近，把故事写成了带着油条香的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