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大哥他……” 叶洛的求情被打断,却在侍卫拉开他的瞬间,与苏澈对视。
兄长眼底藏着的不是痛楚,而是释然,仿佛早己预料到这一场鞭刑。
鞭刑落下的声音像钝刀割肉,叶洛数着鞭数,首到第三十七鞭时,苏澈终于支撑不住昏迷。
叶明霄惊慌失措的呼喊里,叶洛摸到袖中碎玉,上面的护字剑痕还带着体温,与他腕间的莲纹一起发烫。
“快,快去请扶辰公子!”
不多时,扶辰匆匆赶来。他查看了苏澈的伤势后,眉头紧皱。
"叶老将军,苏将军伤势严重。他前些日子因违抗神决宫命令,被圣女处以千机刑,本就只剩半条命,如今又受此重刑......"
叶明霄震惊:"千机刑?那可是神决宫极刑!苏澈,你......你究竟有什么苦衷。"
祠堂内烛火在穿堂风中明明灭灭,叶洛攥着碎玉的指尖几乎掐入掌心。
扶辰的话如重锤砸在心上,苏澈竟在半月前受过千机刑?
那是神决宫专门用来折磨叛徒的毒刑,以逆生莲根茎贯穿灵脉,生生剜去三魂中的觉魂。
叶洛猛然间想起,竟是那天吗?
“扶辰,救他。” 叶洛的声音低得可怕,像淬了冰的丝帛。
“用我的血。”
“不可!” 扶辰惊得打翻药箱。
“双生蛊,本就损耗心神,你若再......”
“少废话!” 叶洛抓起桌上银簪刺破指尖,血珠坠在苏澈唇畔的瞬间,两人腕间印记同时泛起红光。
苏澈在剧痛中醒来时,看见的是叶洛苍白如纸的脸。
少年跪坐在榻前,指尖还凝着未干的血迹,腕间莲纹比平日深了三分,泛着妖异的金红。
“醒了?” 叶洛扯动嘴角,递过一盏参茶。
“祖父去拿天山雪参了,你最好在他回来前编好说辞,否则......”
“阿成,有些事......”
“嘘 !” 叶洛用葡萄梗抵住他唇瓣。
“醉仙居的黑袍人,左眼角有你十二岁时的刀疤,披风摆的弧度和你夜探黄泉时一模一样。”
他忽然凑近,呼吸拂过苏澈耳畔,“初灵哥哥,还要瞒我到何时?”
苏澈指尖轻敲被子边缘,黑眸微眯却笑意温和。
“阿成何时学会用这种口气审人了?” 他忽然伸手替少年拂去鬓角梨花瓣,指腹擦过叶洛耳后时微微用力。
“莫不是风月楼的小娘子教你的?”
叶洛把玩着葡萄籽,忽然抬眼。
"兄长莫不是在转移话题?" 葡萄籽 "咻" 地弹射出去,精准钉入廊下灯笼穗子,惊得檐角宿鸟扑棱棱飞起。"
"不过是问你醉仙居的黑袍人......"
苏澈垂眸凝视少年掌心的葡萄籽,忽然轻笑出声。
“阿成生辰想要什么?” 他指尖碾动果核,金红灵力在两人相触处一闪而逝。
“不如用神决宫的密卷做烟花引子?听说那密卷灵识能炸出九色火光。”
“大哥果然懂我。” 叶洛松开手,葡萄籽被灵力弹向房梁。
“要漫天烟花,还要 ......” 他忽然压低声音,“大哥亲自点燃引线。”
苏澈喉间溢出低笑,却在此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落在被子上,绽成妖异的红莲。
竹兮院内的夜风掀起窗纱,扶辰的身影在烛火中忽明忽暗。
他听见屋内传来的咳嗽声,袖中银针微微发烫 ,那是神决宫剜心咒发作的征兆,听着屋内低低的交谈声,掌心攥紧了药瓶。
深吸一口气,他推开房门,药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叶洛立刻转身,眼尾还沾着未干的血迹:"辰哥,快给大哥看看,他又咳了。"
扶辰挑眉,指尖搭在苏澈腕脉上,却在触及那紊乱的灵流时皱眉。
"算你命大,再这么折腾,十条命都不够你糟践。"
他从怀中取出羊脂玉瓶,瓶身上固元二字泛着微光,"把这药服下,再敢动用......"
"知道了。" 苏澈接过药瓶,目光却落在叶洛指尖的血痕上。
少年不知何时又刺破了手指,血珠坠在青砖上,竟与他掌心的痕迹连成逆生莲形状。
扶辰转身时,瞥见叶洛腕间莲纹与苏澈心口伤疤同时发亮,碎玉初灵、晚成、在枕畔轻轻震颤。
他忽然想起坊间传说,双生莲花开时,必有一伤一陨,却不知这对兄弟,究竟谁是那朵向阳而生的,谁又是那朵背阴而亡的。
雨势渐急,叶洛望着苏澈服下药丸后闭上的眼,忽然伸手替他掖好被角。
指尖触到锁魂链末端的护字铭文,心中某块坚冰悄然碎裂。
或许有些真相不必急着揭开,至少在这场暴雨停歇前,他还能假装是那个被兄长护在羽翼下的少年。
灵轩阁内,鎏金香炉中沉水香缭绕,苏清垂首立于案前,指尖轻轻攥住袖口,小心翼翼地开口。
"尊上,圣子身份不慎暴露,是否会对计划有所影响?" 她的声音轻如鸿毛,却暗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苏兮斜倚在雕花软榻上,闻言嗤笑一声,鎏金护甲缓缓碾过青玉镇纸,发出刺耳的声响。
"不慎?苏清,你何时变得如此天真?" 她抬眼瞥向苏清,眼底闪过一丝猩红。
"你怎知咱们那位圣子大人不是故意暴露身份的?" 护甲突然重重磕在桌上,惊得案头血玉蝶振翅欲飞。
苏清心中一紧,却仍保持着恭谨的姿态:"离三月二十日尚有月余,尊上可有计划?"
苏兮冷笑一声,护甲尖端挑起案头密档,眼神阴鸷。
"去告诉帝天,三魂祭的血池给我加深三尺,千机卷需要更纯净的双生灵血。"
她忽然将密档甩在桌上,发出 "啪" 的脆响,"还有那位太子殿下,若是再敢坏我大事,就把他扔进血池喂逆生莲!"
苏清脖颈间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嗅到护甲上的腐肉气息。
她想起三日前亲眼看见苏兮用这护甲剥下神决宫叛徒的面皮,那惨叫声至今仍在耳边回荡。
“尊上英明。” 她俯身时,发间金步摇坠地,在青砖上敲出碎玉般的清响,“属下这就去传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