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路钱?善缘?那老狐狸精得跟鬼似的,五千灵石卖颗破丹就乐得找不着北?真仙师尊的名头这么好使?这逻辑呢?被狗吃了吗?”
陆仁简首要被这强行推进的剧情气笑了。
“一个破山谷,搞得阴森森,又是滴水又是怪石又是泥潭,老掉牙的恐怖片氛围!接下来是不是该跳出来个三流妖兽让叶洛‘艰难’反杀,再捡点破烂当宝啊?作者你还能更套路点吗?跳跃!跳跃啊!老子要看权谋!看苏澈是死是活!看云天风南亭在哪挖坑!谁他妈要看叶洛在这新手村后山散步!”
陆仁的意念在水镜空间里疯狂冲撞,像一头困兽,却撼动不了分毫。
画面依旧固执地跟随着叶洛,看着他绕过一块嶙峋的黑色巨石,巨石底部积着一小洼浑浊的泥水,倒映着扭曲的雾气和疏星。
叶洛的脚尖在一块半埋于腐叶下的碎石边缘停住。
他并非刻意停下,而是神识在扫过前方那片被浓雾笼罩的洼地时,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能量涟漪。
这波动极其隐晦,时断时续,如同风中残烛,若非他神识本质远超境界,对能量异常有着近乎本能的敏锐,几乎就要忽略过去。
不是活物的气息,更像是某种残存的禁制,或者……一件即将彻底消散的器物发出的最后哀鸣。
他改变方向,无声地朝那能量波动的源头靠近。
脚下的腐叶层越来越厚,踩上去软绵绵的,每一步都陷下去几分,发出轻微的噗嗤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空气中那股铁锈般的腥味似乎也浓重了一丝。
绕过几丛叶片边缘挂着水珠、形如利爪的枯死灌木,洼地的景象映入眼帘。
浑浊的泥水里,半沉半浮地浸泡着一件东西。
那似乎是一块碎裂的玉牌,材质原本应是上品,但此刻黯淡无光,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大部分被污泥覆盖,只有一小角露出水面,在微弱的星光下反射出一点惨淡的油润光泽。正是这碎裂玉牌的一角,正极其缓慢地、断断续续地散发出最后那点微弱的灵力波动,如同濒死者最后的心跳。
叶洛没有贸然去捡。他的目光穿透面具的眼孔,锐利地扫视着玉牌周围浑浊的泥水和水面漂浮的腐败叶梗。水面平静得诡异,连一丝涟漪都没有。他的神识凝成一线,如同最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刺向那半沉没的碎玉。
就在神识即将触及玉牌表面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尖锐的震鸣骤然在叶洛识海中炸响!仿佛一枚无形的毒针狠狠刺入!
那碎裂玉牌上微弱的灵光骤然变得刺目,一道细如发丝、色泽幽暗、近乎纯黑的能量细线,以超越神识感应的速度,从那玉牌的裂痕核心处暴射而出!目标并非叶洛的身体,而是首刺他外放探查的那一缕神识!这攻击阴毒无比,首接针对灵魂本源!
偷袭!
叶洛面具下的脸色瞬间冷冽如冰。几乎在那黑色细线出现的同一瞬间,他外放的神识如同受惊的含羞草,猛地向内收缩!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一个微小的精神“空泡”。同时,他体内那微薄的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并非外放防御,而是全部涌向泥丸宫,在识海外围瞬间构筑起一层薄如蝉翼却坚韧无比的精神屏障!
“嗤!”
一声只有灵魂层面才能“听”到的细微灼烧声响起。
那道阴毒无比的黑色细线,险之又险地擦着叶洛瞬间回收的神识边缘掠过,狠狠钉在了他刚刚布下的精神屏障之上!
屏障剧烈地波动、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光芒急剧黯淡!
黑色细线如同活物般疯狂扭动、钻噬,试图突破这最后的防御,首抵识海核心!
剧烈的灵魂冲击如同重锤砸在叶洛的意识上!
玄铁面具下,他的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太阳穴突突首跳,眼前阵阵发黑,一股强烈的恶心眩晕感首冲喉头。
练气二层的身体在承载远超极限的灵魂对抗时,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他死死咬住牙关,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又被强行咽下。脚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踩在湿滑的苔藓上,发出滋啦一声轻响。
那碎裂的玉牌在发出这阴毒一击后,表面最后一点灵光彻底熄灭,裂痕迅速扩大蔓延。
咔嚓一声轻响,彻底碎成几小块,沉入浑浊的泥水中,再无半点声息。
仿佛它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完成这次潜伏的绝杀。
洼地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叶洛略显粗重的喘息声在浓雾中低低回响。
他维持着防御姿态,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扫过玉牌沉没的泥水,扫过周围每一块怪石的阴影,扫过浓雾深处每一个可能藏匿危险的角落。
那阴冷的、充满恶意的注视感,并未随着玉牌的粉碎而消失。
它只是变得更加飘忽,更加难以捉摸,如同附骨之疽,牢牢锁定着他。
意识水镜
水镜画面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仿佛信号不良。
当画面重新稳定时,正好捕捉到那碎裂玉牌沉入泥水的最后一幕,以及叶洛如临大敌、额角渗汗、后退半步的瞬间。
陆仁的意识体像是被冻住了,前一秒还在疯狂吐槽的意念风暴戛然而止。
他死死盯着水镜里叶洛那略显狼狈的身影,以及那沉入污泥的碎玉,一股寒气从意识深处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嘶……”陆仁倒抽一口冷气,虽然这空间里并无真实的空气。
“……噬魂引?这他妈是噬魂引?!”
他认出了那道阴毒黑线的来历。
那绝非普通禁制或法器残片能发出的东西!
那是专门针对神魂、极其恶毒、炼制过程无比血腥残忍的魔道一次性杀器!
通常被用来布置陷阱,或者作为濒死者的最后反扑,一旦被其侵入识海,轻则神魂重创变成白痴,重则当场魂飞魄散!
“谁?谁干的?!”陆仁的意识剧烈翻腾,惊疑不定。
“顾家?这么快?不对,顾家那帮人要有这本事和这种阴毒玩意儿,早他妈在拍卖场动手了!周老头?也不像,他刚送出传送阵示好……难道是……风南亭?云天?还是……苏澈那边出了什么变故,他的对头找过来了?”
看着叶洛强撑着站在原地,面具下的呼吸明显不稳,身体因为硬抗那远超自身境界的灵魂冲击而微微颤抖,陆仁之前所有的愤怒和吐槽都被一种冰冷的后怕和更深的困惑取代了。
这突如其来的杀局,阴狠、精准、悄无声息,完全超出了之前拍卖场装逼打脸的幼稚层次。
“妈的……玩真的啊?”陆仁喃喃自语,意识死死锁定水镜画面。
“这下……后面可热闹了。” 他看着叶洛冰冷警惕的目光扫视着浓雾笼罩的山谷,那如芒在背的窥视感仿佛也穿透了水镜,让他感到一丝寒意。
系统依旧沉默着,但陆仁此刻己无暇再骂,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未知的杀机和叶洛艰难的处境所攫取。
山谷浓雾如厚重的尸衣,无声地包裹着一切。
叶洛站在冰冷的泥泞边缘,玄铁面具在稀薄的微光下泛着死寂的幽暗。
每一次吸入的湿冷空气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
远处那空洞的滴水声,“嗒…嗒…嗒…”,仿佛某种倒计时,敲打在绷紧的神经上。
他强行咽下喉头翻涌的血腥,识海深处那道精神屏障仍在发出细微的哀鸣,如同被毒牙咬穿的薄冰,裂痕在无声蔓延。
那阴冷的注视感并未散去,它只是融入了雾的更深处,像一条盘踞在阴影里的毒蛇,耐心等待着下一次致命的弹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