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缘起风都

暮春的风都被轻纱般的薄雾缠绕,宛如一幅水墨画卷在天地间徐徐展开。清风楼矗立其中,飞檐斗拱若隐若现,在氤氲水汽里透着几分神秘。

楼外青石板路泛着的光泽,柳絮裹挟在雾气中,轻轻拂过雕梁画栋,为这座古楼增添了一丝朦胧的诗意。然而,这宁静的表象下,却似有暗流在悄然涌动。

二楼雅间内,十八岁的叶洛慵懒地斜倚在朱漆美人靠上,月白长衫随意地散落在身侧,袖口金线绣着的逍遥鹤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他指尖捏着一串晶莹剔透的水晶葡萄,汁水顺着指缝缓缓滴落,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他却浑然不觉,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望着楼下。可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偶尔扫向说书人的目光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说书人云天身着青灰色长袍,头戴黑色学士帽,手持绘有逆生双莲的折扇,正讲到精彩处。只见他猛地一拍醒木,声音浑厚有力:“话说上古时期,神族留传一则神秘修炼功法,名曰《千机》。

此功法正如其名,千万人参悟便有千万种机缘,六界生灵无不为之垂涎。然神族历代以无上神力守护此法,其结界号称六界第一,纵有觊觎者万千,却无一人能越雷池半步。

按神族族规,唯有嫡系血脉方可参修《千机》,可近万年来,神族子嗣凋零,竟无一人能参透此法。首至百年前,族规终得更改 ,但凡天赋卓绝的神族子弟,无论嫡庶,皆可研习。”

“《千机》真有这般玄妙?” 台下有人高声询问。

“不过是传说罢了,当不得真。” 另一人撇嘴道。

“先生,神族都己落魄至此,为何还没人敢抢这功法?”

说书先生轻摇折扇,目光扫过众人:“列位稍安勿躁,这自是千年前的旧话了,且听我慢慢道来。”

千年前,神族族长庶子叶寻与嫡长子叶辰溪同修《千机》。叶寻悟得‘弑天’功法,因其招式阴狠与神界正统相悖,遭众神猜忌排挤。

叶辰溪则修成‘光明圣法’,被奉为圣子,获封神尊之位,定为下一任族长。二人虽一嫡一庶,却手足情深,并未因族中偏见生分。

怎料天有不测风云,神族嫡系子嗣突然尽遭废去筋脉,手段之狠辣,竟与叶寻的‘弑天’功法如出一辙。

各族长老不依不饶,逼问叶寻,他拒不承认,竟被重伤后逐出神界。而叶辰溪被父亲困于辰星阵中,待他破阵而出时,己修至金仙境,然人间光阴流转,竟己过百年。

“那叶寻后来如何?莫不是死了?”

“叶寻也是个奇才,怎会轻易陨落?

“想不到神族竟自相残杀至此!”

“先生快讲后续!”

说书先生端起茶盏润了润喉:“凡界争名夺利尚需流血,何况六界?百年间,叶寻遭神族追杀,走投无路时坠入魔界。

“六界生灵本就对《千机》虎视眈眈,岂会放过他?百般折磨之下,叶寻心境剧变,疗伤时不慎走火入魔,竟彻底堕入魔道。”

“他投靠魔尊祈渊后,对神族展开疯狂报复。为夺冥界至宝生死鼎,他假意与冥界沙华相恋,骗其炼制剧毒‘末日’,投放到神魔战场,首杀得神界尸山血海。

彼时叶辰溪正历生死劫,被迫中断修行,境界跌落至真仙境,既不敌魔尊,又中了剧毒。为阻止祈渊灭世,他毅然以身为印,封印魔界。

六界众人趁神魔混战之际,盗走《千机》,争抢中功法裂为七块,散落各界。人族修真者联合冥王、妖族、仙界西大世家,围剿魔尊,祈渊寡不敌众,最终重伤陨落。

此一战,神族几乎全军覆没,唯有叶氏一脉尚有一子逃往下界,至今下落不明。

说到此处,说书先生压低声音:“花倾落国师曾预言,千年后魔尊将重生破印,天下大乱,唯有真神现世、执掌神界,方能化解浩劫。

国师留下一书信后便不知所踪,信中写道:‘紫金陨,千机现,纷争降人间。双生缘,三世孽,神魔一念间。’”

话音未落,醒木重重拍下:“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好!”

“再来一段!” 台下喝彩声此起彼伏。

说书先生朝众人一揖:“今日就到这里,诸位客官明日请早。” 说罢,他若有所思地望向叶洛所在的雅间,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叶洛注意到,云天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审视与试探,仿佛在确认什么。

"这便是近日风头正盛的云天先生?" 叶洛漫不经心地问着身旁小厮,指尖轻轻转动着葡萄。

"倒是有些意思,我倒想听听后续如何。" 说话间,他的余光瞥见云天腰间挂着的一枚玉佩,上面的纹路竟与自己贴身收藏的半块玉珏有着莫名的契合。

“少爷,小的这就去给您请云天先生。”

“不必了,这不是来了吗?”只见云天一手持折扇,缓步踏入雅间。

叶洛挑眉,似笑非笑:"先生这故事,不知从何处听来?"

云天悠然落座,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不过是些坊间传闻,当不得真。

倒是叶少,对神魔之事似乎格外上心?" 说罢,他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叶洛的反应。

"哦?" 叶洛将葡萄抛入嘴中,眼神犀利如鹰。

"看来先生对我很是了解。" 此时,他敏锐地发现云天袖口处露出一角玉简,上面的字迹与三日前老乞丐给自己的残卷上的字体极为相似。

"看样子叶少对云某多有防备,既如此,云某便为叶少算上一卦如何?" 云天晃了晃手中折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叶洛嗤笑:"招摇撞骗的把戏?"

"若算得不准,云某分文不取,任凭处置。但若准了......" 云天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叶少可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话时,他故意将折扇展开,扇面上的逆生双莲在烛光下,莲心处隐约浮现出 "叶" 字。

“可。”叶洛微微一笑,示意云天开始。

“第一卦,水雷屯,第二卦,坎为水,第三卦,水山蹇。卦象己成,三卦皆是凶兆。

叶洛把玩着铜钱,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三个凶卦,先生这是何意,当真是有趣。莫不是拿本少寻开心?"

"岂敢,岂敢。叶少今日有桃花,是缘是煞,就看叶少如何抉择了。" 云天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而在说这话时,他袖中的玉简微微发烫,与叶洛怀中的残卷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这故事编得倒精巧,先生胸中怕藏着十万八千个机巧?” 叶洛斜倚雕栏,指尖拨弄着腰间鎏金酒壶,琥珀色酒液在盏中晃出细碎金光。

“叶少可知,这世上最精巧的机巧,藏在人心。” 云天折扇轻叩掌心,竹骨敲出清响,“就像这《千机》功法 ,千万人求机缘,千万人困执念,却不知机缘早被执念蒙了眼。”

叶洛冷笑一声,朝门外吩咐:"把清风楼围住,今日不许任何女眷入内。"

"叶少这是要作弊?" 云天不急不躁,神色从容。

"既然先生算得准,这点小事自然也在预料之中。" 叶洛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指尖汁水,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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