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房间凉台,顾小悠瘫坐在藤编摇椅上,手指无意识地着冰凉的玻璃杯壁。
晚餐时残留的心悸仍在胸腔翻涌,司夜寒掌心的温度仿佛还黏在皮肤上,而此刻,更尖锐的刺痛正从阳台外的花园深处传来。
沈佳琪银铃般的笑声穿透纱帘,顾小悠猛地起身,丝质睡裙扫过脚边的花瓶,在寂静的房间里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扒着雕花栏杆向下望去,司锦彦颀长的身影裹在藏青色风衣里,正弯腰替沈佳琪系上被风吹散的丝巾。
月光为两人镀上柔白的光晕,沈佳琪仰起的脸上浮着甜蜜的笑,发间的珍珠发卡折射出细碎光芒,像是撒在顾小悠心口的盐粒。
“锦彦,你们两兄弟跟小悠关系好好噢,真羡慕你们。”沈佳琪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娇嗔,指尖轻轻勾住司锦彦的袖口。
司锦彦垂眸整理她颈间的丝巾,动作温柔得让顾小悠呼吸一滞:“我们从小关系就好。”
他顿了顿,忽然轻笑出声,“虽然我们只是商业联姻,但是你给我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沈佳琪掩唇而笑,腕间的翡翠镯子撞出清响:“彼此彼此。”
她踮起脚尖,在司锦彦脸颊上飞快落下一吻,惊起灌木丛里的夜莺,扑棱棱的振翅声惊碎了满地月光。
顾小悠后退半步,后腰撞上雕花栏杆,喉间泛起腥甜。眼泪毫无征兆地砸在锁骨处,洇湿了睡裙领口的蕾丝。
她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可眼前的画面却像倒带的胶片,不断重复着沈佳琪依偎在司锦彦身侧的模样。
从小到大,她无数次幻想过与司锦彦并肩漫步的场景,如今却只能隔着阳台,看着别人将她的梦碾碎成。
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顾小悠慌忙转身,却撞进司夜寒幽深的瞳孔里。他不知何时解开了衬衫领口的两颗纽扣,领带歪斜地挂在颈间,眼底翻涌着顾小悠看不懂的情绪。
“别看了。”司夜寒上前两步,伸手要替她擦泪,却被顾小悠偏头躲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喉结滚动两下才继续开口,“大哥有未婚妻,就算没有,你们也不可能。”
夜风卷着夜来香的气息灌进房间,顾小悠突然笑出声,眼泪却落得更凶:“司夜寒,你凭什么?”
她攥紧被泪水浸湿的裙摆,声音发颤,“你在餐桌上羞辱我还不够吗?现在还要来当正义使者?”
司夜寒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碾碎:
“司家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吼,“我也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顾小悠挣扎着要甩开他,却被司夜寒狠狠抵在墙上。月光从两人交叠的身影间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破碎的光影。
她能清晰感受到司夜寒剧烈起伏的胸膛,还有他喷洒在耳畔灼热的呼吸。
“你以为我想这样?”
司夜寒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看到你对着他掉眼泪,这里……”
他抓起顾小悠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比被人捅了一刀还疼!”
楼下传来沈佳琪的惊呼声,顾小悠下意识转头望去,却被司夜寒扣住下巴强行转回来。他的拇指粗暴地擦过她红肿的眼角,指腹沾满滚烫的泪水:
“不许看!”
他俯身咬住她颤抖的嘴唇,带着近乎绝望的掠夺,“看着我,只能看着我!”
顾小悠想要推开他,却被司夜寒紧紧箍住腰肢。这个吻混着咸涩的泪水,带着狂风暴雨般的侵略性,将她所有的反抗都绞碎在齿间。
首到她几乎喘不过气,司夜寒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声音低得像是在哀求:
“别喜欢他了,嗯?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回头看看我……”
顾小悠的眼泪再次决堤,她无力地靠在司夜寒肩头,哽咽着说:“你不懂……从八岁那年他替我赶走欺负我的人开始,我就己经……”
司夜寒的身体瞬间僵硬,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个暴雨倾盆的午后,小顾小悠浑身湿透地缩在角落里,是司锦彦脱下外套裹住她,而他总是趁其他人不在就欺负她,看着哥哥温柔地擦掉女孩脸上的雨水。
从那时起,顾小悠眼里的星光就再也没落在他身上。
“我懂。”
司夜寒收紧手臂,将她死死嵌进怀里,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
“我比谁都懂。”
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闷闷的,“所以我才更不能放手。”
楼下花园里,沈佳琪突然指着楼上惊呼:“锦彦,那是不是小悠?”
锦彦抬头望去,只看到窗帘被风吹起的瞬间,弟弟将顾小悠圈在怀里的模糊剪影。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攥紧了手中的丝巾。
沈佳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看来我们打扰到他们了。”
司锦彦收回视线,喉间泛起苦涩。他何尝不明白顾小悠的心意,只是在司家错综复杂的利益网里,有些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见不得光。
“走吧。”他牵起沈佳琪的手,转身时却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房间里,司夜寒轻轻擦拭着顾小悠脸上的泪痕,动作温柔得不像晚餐时那个霸道的男人。
“哭累了就睡会儿。”他将她抱到床上,拉过薄毯盖住颤抖的身体,
“我就在这里。”
顾小悠蜷缩在床角,声音虚弱得像是风中残烛:“你走!”
司夜寒沉默片刻,:“以前是我太混蛋,总用错方法。”
他的鼻尖蹭着她的发旋,“但这次,我不会再放手了。就算你恨我,我也要把你留在身边。”
顾小悠没有回应,只是任由眼泪浸湿枕巾。
在司家这座华丽的牢笼里,每个人都困在自己的爱恨纠葛中,找不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