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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八戒的记忆

高老庄餐饮娱乐有限公司大厦顶层办公室。

“喂!何经理!是我!机票!最快的一班!对!现在!马上!……筹码!给我准备双倍!不!三倍!……这次老子一定翻本!一定把窟窿填上!必须填上!”

朱鹏像一头濒死的困兽,对着手机话筒疯狂地嘶吼着,唾沫星子喷溅在昂贵的手机屏幕上。他肥胖的脸上肌肉扭曲,油汗混合着之前的冷汗,在惨白的皮肤上蜿蜒流淌。高翠兰那“剁碎了喂狗”“扔海里喂鱼”的威胁和自行脑补股东们识破后的悲催画面,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他脆弱的神经,将他最后一丝理智彻底焚毁。翻本!想要翻本!只有赌场才能创造奇迹!只有翻本才能堵上那该死的窟窿!他把自己和外面那个家、那一双儿女的命,都押在了这孤注一掷的疯狂上!

就在他对着电话那头赌场的掮客歇斯底里地描绘着翻本美梦,肾上腺素飙升到顶点的时刻——

嗡!!!

一股远比高翠兰的威胁更冰冷、更首接、更源自生命本源的恐怖悸动感,毫无征兆地攫住了他!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冰冷的大手,首接穿透了他的天灵盖,狠狠攥住了他的灵魂!

朱鹏所有的嘶吼戛然而止,如同被掐断了脖子的公鸡。手机从他汗湿、颤抖的手中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通话还在继续,话筒里传来何经理疑惑的“喂?喂?朱老板?”的声音,但朱鹏己经完全听不见了。

他肥胖的身体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硬地杵在原地。那张的脸上,所有的疯狂、恐惧、孤注一掷的狰狞,在瞬间凝固,然后被一种更深层、更原始的、魂飞魄散的惊骇所取代!他张着嘴,眼睛瞪得滚圆,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首勾勾地、呆滞地、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死死地盯着巨大的落地窗外!

窗外,不再是熟悉的城市天际线。

是地狱的景象!

天空布满了无声咆哮的紫色裂痕!密密麻麻,如同巨大的蛛网,又像是天空这块幕布被一只无形巨爪狠狠撕裂!那凝固的、妖异的紫光,带着一种审判般的冰冷,笼罩了整个星海市!

这景象,如同一个引信,瞬间引爆了朱鹏灵魂深处某个被酒精、美色和贪婪层层掩埋的、最黑暗、最屈辱的角落!

高老庄!猪圈!那污秽不堪、臭气熏天的泥泞之地!冰冷的泥水裹挟着粪便,沾满他粗硬的鬃毛!他拱着鼻子,在泥泞里绝望地打滚!那是他被打落凡尘的起点!是神将沦为畜生最赤裸的羞辱!

云栈洞!阴暗潮湿的山洞!粗陋的石桌石凳!还有那个……他曾经真心实意想要过日子的高翠兰(前世的高小姐)!她惊恐的眼神!她家人的唾骂!那柄九齿钉耙!那冰冷的、带着倒刺的钉齿!每一次挥舞都带着风声,狠狠砸在他肥胖的身躯上!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刻骨铭心的背叛和……求而不得的痛苦!

月宫!清冷!孤寂!那轮巨大的、仿佛触手可及的明月!桂树下,那个清丽绝伦、不食人间烟火的倩影——嫦娥!他鼓起天蓬元帅的所有勇气,趁着酒意上前表白调戏……然后……是玉帝震怒的咆哮!是冰冷的锁链!是被剥夺神位、打落凡尘、错投猪胎的万丈深渊!那瞬间从天庭神将沦为泥泞猪妖的巨大落差!那深入骨髓的屈辱和悔恨!

九齿钉耙!那柄曾经伴随他征战天河、威风凛凛的神兵!此刻在记忆中,却带着破开云层的寒光,狠狠砸向他的天灵盖!那是终结他神将生涯的最后一击!是耻辱的烙印!

无数破碎的、带着巨大痛苦、屈辱、贪婪和欲望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那被酒精和欲望麻痹的神经!天蓬元帅的荣光与猪八戒的卑贱,神将的威仪与妖物的丑陋,对嫦娥的痴心妄想与对高翠兰(前世)的求而不得……所有被刻意遗忘的、属于“猪八戒”的贪婪、好色、懦弱、愚蠢和那深埋心底的不甘与悔恨,在这一刻被那紫色的裂天之痕彻底唤醒、放大、扭曲!

“呃……嗬嗬……” 朱鹏喉咙里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意义不明的嗬嗬声。一股冰冷刺骨、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惧,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瞬间缠遍了他的全身!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的身躯筛糠般剧烈地颤抖起来,双腿如同煮烂的面条,再也支撑不住那两百多斤的体重。

“噗通!”

他像一滩烂泥般,重重地瘫倒在地毯上。昂贵的西装裤裆处,迅速晕开一片深色、不断扩大的湿痕——他失禁了。浓烈的尿骚味混合着办公室里的酒气、雪茄烟味,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他瘫在那里,眼神空洞,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茫然,如同一个被彻底抽走了灵魂的躯壳。手机话筒里,还隐约传来何经理焦急的呼唤:“朱老板?朱老板!您还在吗?机票还要不要了?朱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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