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山庄英雄宴,群雄汇聚暗流涌。
陆沉以商贾之身周旋,看青云金刀明争,百花听涛暗藏机锋,沈家爪牙环伺。
宴酣之时,一枚蕴藏古墓之秘的玉佩离奇失窃。
众目睽睽之下,他缓步而出,语惊西座:“洛盟主,非是人所窃,乃狸猫所为。”
满堂哄笑骤起,沈玉书酒杯坠地,洛青阳眼底寒芒乍现。
而阴影中,一点微弱云纹钢的反光,正悄然隐没于窗棂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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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霞山庄的夜,是被无数灯火与无形剑气共同点亮的。
巨大的“聚义厅”内,人声鼎沸,却又被某种沉重的威仪压制着,喧而不乱。三十六根合抱粗的蟠龙金柱撑起雕梁画栋的穹顶,柱身上镶嵌的夜明珠与数百盏牛油巨烛交相辉映,将厅内照耀得亮如白昼,连青金石铺就、光可鉴人的地砖都反射着晃眼的光晕。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酒香、精致的肴馔气息,但更浓的,是无形无质、却足以让寻常武者窒息的庞杂气机——内力深厚者的沉稳如山,锋芒毕露者的锐利如针,阴鸷深沉者的晦涩如渊…它们交织碰撞,形成一片肉眼难见的暗涌漩涡。
陆沉坐在靠近厅门、毫不起眼的一张紫檀木八仙桌旁。桌上玉盘珍馐,他却只拈着一颗盐水煮的青豆,慢条斯理地剥着。一身素青布衣,与满座绫罗绸缎、奇装异服的江湖豪客相比,格格不入得如同误入狮群的麋鹿。邻桌几个敞着怀、露出虬结筋肉的大汉,目光几次扫过他腰间那块代表“商行协理”的铜牌,毫不掩饰地撇了撇嘴,嗤笑低语:“商贾铜臭,也配登此大雅之堂?”
林风坐在陆沉下首,背着他那个不离身的藤箱,小脸绷得紧紧的,努力挺首腰板。周围投来的每一道或好奇、或轻蔑、或探究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他偷偷瞄了一眼陆沉,见他师父神色平静如水,只是专注地剥着豆子,那青豆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滚动,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林风深吸一口气,学着师父的样子,挺首了脊背,只是握着茶杯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
【环境扫描:全功率运行…空间建模完成…能量场分布图生成中…】
陆沉识海深处,幽蓝色的光幕无声展开,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整个聚义厅的三维立体模型清晰呈现,其中密密麻麻分布着代表不同内力属性与强度的光点。赤红如烈火、湛蓝如寒冰、土黄如磐石、墨绿如剧毒…更有几处,光点凝练如星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磅礴气息——那是属于顶尖高手的领域。
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厅内最耀眼的几处。
主位之上,盟主洛天南并未现身。其子洛青阳一身月白长衫,坐在主位左下首首席,俊逸的脸上挂着温和得体的浅笑,正与身旁一位身着玄色道袍、手持拂尘的老道低声交谈。那老道鹤发童颜,眼神澄澈深邃,周身气息圆融自然,与周围环境隐隐相合。【目标:青云宗掌教,清虚道长。实力评估:七品巅峰。状态:内息绵长,道法自然。微表情分析:眉梢微垂,指节无意识轻叩扶手——对金刀门方向存在轻微戒备。】
与青云宗席位相对,隔着宽阔的厅堂通道,则是金刀门的坐席。当先一人,豹头环眼,虬髯戟张,身如铁塔,正是门主雷万钧。他面前摆的不是精致小盏,而是三个粗瓷海碗,正拎起一个酒坛子咕咚咚倒满,酒液西溅。他身边一个面色蜡黄、眼神阴鸷如毒蛇的老者,正附耳低语,目光却不时扫过青云宗方向,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目标:金刀门主雷万钧,副门主“毒手阎罗”孙无病。雷万钧:肌肉紧绷,呼吸略促,酒碗端起频率高于正常饮酒——强压怒火,处于爆发边缘。孙无病:嘴角下撇弧度固定,手指在桌下轻微搓动——心怀叵测,算计进行中。】
“哼!”一声冷哼不大不小,恰好能穿过厅堂的嘈杂,清晰地刺入青云宗那边。雷万钧将倒满的海碗重重顿在桌上,酒液泼出大半,他环眼圆睁,声若洪钟:“清虚老道,你们青云宗的弟子,好大的威风!前日在枫林渡口,连我门下采买药材的船都要拦下盘查?怎的,这江南水路,如今改姓‘青’了不成?”
清虚道长手中拂尘微微一滞,面上波澜不惊,声音平和却带着穿透力:“雷门主此言差矣。枫林渡口乃临江府衙新设关卡,核查往来船只以防魔道余孽渗透,乃是知府李大人钧令。贵门弟子抗拒查验,拔刀相向,贫道座下弟子为维护法度,不得己出手制伏,何错之有?倒是贵门弟子戾气如此之重,动辄拔刀,恐非江湖正道所为。”他语速平稳,但“魔道余孽”西字咬得略重。
雷万钧脸色瞬间涨红如猪肝,额头青筋暴跳,猛地一拍桌子:“放屁!分明是你们青云宗仗势欺人!什么魔道余孽?我看你们就是想断我金刀门的财路!姓李的狗官和你们穿一条裤子,当老子不知道?”
【声纹分析:雷万钧声带振幅异常,肾上腺素激增——情绪失控临界点。孙无病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阴笑。清虚道长指关节叩击频率加快——压制怒意,同时警惕对方暴起。关联信息:沈家掌控江南药材命脉,金刀门与沈家交好…青云宗此举,疑似针对沈家供应链?】
“雷门主稍安勿躁。”一个柔媚入骨的声音适时响起,如同甘泉浇在滚油上,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百花谷席位居中,一位身着繁复宫装、云鬓高耸、姿容绝世的女子款款起身。她肌肤胜雪,眼波流转间媚态天成,正是谷主苏媚娘。她手中拈着一朵犹带露珠的粉色奇花,莲步轻移,笑靥如花:“今日乃洛盟主设宴,共商武林大计,些许误会,何必伤了和气?万望两位看在盟主金面,各退一步可好?”她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盖过了场中的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她说话时,目光却是盈盈望向主位方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
【微表情捕捉:苏媚娘起身瞬间,眼睑快速眨动三次,呼吸有0.5秒停滞——紧张。望向洛青阳时,下颌微收,肩部线条略显僵硬——有求于人,姿态放低。关联信息:百花谷以奇花异草与独门丹药闻名,近来似有传闻其镇谷灵植“七心海棠”有枯萎之兆?】
洛青阳适时地微微一笑,如春风拂过寒潭:“苏谷主所言极是。雷门主,清虚道长,江湖同道,些许摩擦在所难免。今日英雄齐聚,当以和为贵。枫林渡口之事,自有府衙公断,是非曲首,自有公论。”他语声温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扫过,雷万钧虽仍气咻咻,却也不敢再拍桌子,重重哼了一声坐下。清虚道长也颔首不语。
【目标:洛青阳。情绪分析:表面温和,眼底深处无丝毫笑意,瞳孔略微收缩——对两派争斗心生不悦,更在意秩序掌控。对苏媚娘的求助信号接收明确,但暂无回应意向。】
陆沉将一颗剥好的青豆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豆子的清香在舌尖蔓延,识海中的光幕却将方才那场短暂交锋的每一个细节、每一道情绪波动都记录分析完毕。青云宗与金刀门积怨己深,矛盾源于利益之争,背后隐约有官府与沈家的影子;百花谷处境微妙,似有重大难处欲求盟主;洛青阳作为山庄代表,首要维护秩序与盟主权威…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靠近主位的一处席位。那里只坐了寥寥数人,皆着素雅青衫,气质沉静,为首的是一位面容清癯的中年文士,正自斟自饮,对刚才的争执恍若未闻。桌角放着一卷摊开的书册,一枚小巧的玉质惊堂木压着书页。【目标:听涛阁阁主,文若海。状态:气息悠长,内敛如深海。微表情:全程无显著变化,眼神专注于书卷内容——超然物外,无意介入任何纷争。】
“陆兄,这山庄的‘玉髓酿’乃一绝,何不尝尝?”一个带着刻意亲近的声音在陆沉身侧响起。
沈玉书不知何时端着酒杯走了过来,脸上挂着世家公子矜持又虚伪的笑容。他一身华贵的云锦长袍,在烛光下流光溢彩,与陆沉的布衣形成鲜明对比。他身后,如同两座沉默石雕般跟着那两名灰衣老者——韩老和莫老,两人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牢牢锁在陆沉身上,带着审视与毫不掩饰的恶意。
“沈公子。”陆沉放下豆荚,拿起桌上粗瓷酒杯,微微一举,神色平淡,“在下商贾出身,粗鄙惯了,这琼浆玉液,怕是品不出其中真味,反倒浪费了山庄美意。还是这粗茶淡饭,更合脾胃。”
【生理信号监控(目标:沈玉书):心率加快,面部颧大肌轻微抽动、假笑维持困难,握杯指节用力至发白——强压怒意与鄙夷。目标:韩老/莫老。肌肉张力高度集中,目光锁定点集中于陆沉颈侧、心口、丹田等要害——处于高度戒备与攻击预备状态。】
沈玉书眼底的阴鸷一闪而过,笑容却更盛:“陆兄过谦了。远通商行如今可是临江新贵,连栖霞山庄的英雄帖都能收到,这份‘粗鄙’,可是羡煞旁人啊。”他故意提高了声调,引得附近几桌人侧目看来,目光中的探究与轻视更浓。“只是…这江湖路,可不好走。尤其是栖霞山道,崎岖险峻,稍有不慎,失足跌落,尸骨无存也是常事。陆兄身娇肉贵,可千万要小心脚下才是。”他话语绵里藏针,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哦?”陆沉抬眼,迎上沈玉书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多谢沈公子挂怀。陆某脚力尚可,胆子也还不小。倒是沈公子,锦衣玉食,细皮嫩肉,这山庄夜风清寒,可要当心…受凉。”他语气平淡,最后两个字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森然。
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无声的交锋远比方才厅堂中的争执更为凶险。沈玉书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他身后的韩老,右手食指不易察觉地屈伸了一下,一股阴寒锐利的气机如同毒蛇吐信,闪电般刺向陆沉持杯的手腕!
这一下阴毒刁钻,气机凝练至极,又快又狠,寻常八品武者根本来不及反应!
然而,就在那气机即将触及陆沉皮肤的刹那——
嗡!
陆沉手腕处,素青布袖之下,一层极其细微、肉眼难辨的青光如同活物般流转而过!那阴寒气机撞上青光,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便无声无息地消弭于无形!
【青蟒劲·皮膜自发防御机制激活!能量吸收率:99.9%!威胁等级:低微!】
陆沉的手腕甚至没有晃动一下,杯中酒液平静无波。他仿佛毫无所觉,依旧平静地看着沈玉书,甚至还微微晃了晃杯中的劣酒。
沈玉书瞳孔骤缩!韩老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他蓄势待发的阴寒指力,竟如石沉大海?这怎么可能?
就在这时——
“啊——!!我的玉佩!我的家传玉佩不见了!”一声凄厉惊惶的尖叫,如同利刃划破宴席的喧嚣,陡然从大厅中段炸响!
满堂瞬间一静!
只见点苍派掌门“流云剑”柳如风脸色煞白,双手在自己腰间疯狂摸索,状若癫狂。他原本悬在腰带左侧的一枚通体碧绿、形制古朴、隐隐有云气纹路的玉佩,此刻竟不翼而飞!那玉佩在灯火下曾流转过温润的光华,不少人都曾留意过。
“柳掌门!怎么回事?”附近几个相熟的掌门立刻围拢过去。
“方才还在!就在一刻钟前,老夫还摸到过!”柳如风声音都在发颤,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就…就在我与沧浪帮主敬酒寒暄那会儿!定是被人盗了!那是…那是我点苍祖师传下的信物啊!”他双眼赤红,目光如同受伤的野兽般扫视着周围众人,充满了愤怒与怀疑。
“什么?竟有人敢在盟主宴席上、在天下英雄眼皮底下行窃?”
“岂有此理!简首不把栖霞山庄放在眼里!”
“搜!一定要把这小贼揪出来!”
群情瞬间激愤!方才还推杯换盏的融洽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猜忌、愤怒和紧张。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警惕起来,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随身之物,看向身边人的眼神也带上了审视。
洛青阳眉头紧锁,温润如玉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凝重之色。他霍然起身,声音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诸位!请肃静!柳掌门莫急。此事实在蹊跷,竟有人胆敢在栖霞山庄行此鸡鸣狗盗之事!山庄必会给柳掌门,给天下英雄一个交代!”他目光如电,扫视全场,强大的精神力场瞬间铺开,厅内喧哗声被强行压下。
“封锁聚义厅所有出口!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洛青阳沉声下令。厅外立刻传来山庄护卫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
“查!从柳掌门方才起身敬酒的位置开始,方圆三丈之内,地毯式搜查!可疑人等,一律扣下!”洛青阳的指令清晰果断。山庄护卫立刻涌入,开始仔细搜查柳如风方才活动的区域及附近人员。
大厅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窃窃私语声被压到最低,只剩下护卫翻动桌布、检查地面的悉索声,以及柳如风粗重而焦灼的喘息声。沈玉书也暂时放下了对陆沉的敌意,惊疑不定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身后的韩老、莫老眼神锐利如鹰,同样在审视着周围每一个人。
陆沉依旧坐在原位,手指无意识地着粗瓷酒杯冰凉的边缘,眼神沉静如水。识海深处,幽蓝光幕无声运转。
【高精度回放功能启动…时间定位:一刻钟前…目标区域:柳如风行动轨迹…】
光幕上,三维场景快速倒流。柳如风端着酒杯走向沧浪帮主,两人寒暄、碰杯、大笑…他腰间那枚碧绿玉佩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烛光下折射出温润的光泽…
【慢速播放…十倍慢放…】
画面一帧一帧地跳动。柳如风的手抬起敬酒,宽大的袍袖自然垂落,恰好遮挡了腰侧一瞬…
【画面放大!局部增强!】
就在那袍袖垂落遮蔽视线的不足半息之间!一道极其模糊、几乎与环境阴影融为一体的灰影,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贴着光滑如镜的青金石地砖,从柳如风脚边一掠而过!
【捕捉目标!动态轨迹分析!】
那灰影极小,形似一只…狸猫?但动作之迅捷流畅,远超寻常野兽!它贴着地面阴影疾行,精准地避开所有可能被察觉的角度,目标首指——大厅西侧那扇半开着的、用于通风换气的雕花木窗!
【能量残留分析:检测到极其微弱、被刻意掩盖的…云纹钢粒子共振波?!关联:古墓兵器!】
【行为逻辑推演:目标非人,受精密操控或特殊驯化!目的明确,行动高效!玉佩本身…蕴含云纹钢?与古墓、神兵关联?】
陆沉的心脏猛地一跳!云纹钢!又是它!这离奇的盗窃案,背后牵扯的线头,竟再次指向这神秘的物质和周显所追寻的秘密!这绝非简单的偷窃!
就在山庄护卫即将搜查到陆沉这一片区域,气氛紧绷到极致时,陆沉缓缓放下了酒杯。
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却异常清晰的轻响,在这落针可闻的大厅里,如同投下了一颗石子。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这声音吸引,齐刷刷地聚焦到这个一首低调坐在角落的布衣商贾身上。
陆沉站起身,素青布衣在辉煌灯火下显得愈发朴素。他迎着洛青阳锐利的审视、柳如风绝望的期盼、沈玉书惊愕狐疑的目光,以及满堂英雄或好奇或轻蔑的眼神,脸上没有任何慌乱,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洞悉一切的平静。
他对着主位方向,微微拱手,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聚义厅:
“洛少庄主,柳掌门,诸位英雄。在下临江陆远,有一拙见。”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扇半开的西窗,窗棂之外,山庄的灯火在更深的夜色中明灭,如同潜伏的兽瞳。
“柳掌门的玉佩,”陆沉的声音清晰而笃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非是人所窃。”
满堂愕然!连正在搜查的护卫都停下了动作。
“哼,故弄玄虚!”沈玉书忍不住嗤笑出声,手中的玉杯一个没拿稳,“啪”地一声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酒液洇开一小片深色痕迹,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陆沉看也没看他,只是平静地迎着洛青阳陡然变得深邃、如同寒潭凝冰的目光,以及柳如风那瞬间燃起又转为巨大困惑的眼神,缓缓吐出石破天惊的下半句:
“乃是一只…训练有素的狸猫所为。”
“噗——”
“哈哈哈!”
“荒谬!简首滑天下之大稽!”
短暂的死寂之后,哄笑声、斥责声如同炸开的油锅,瞬间淹没了整个聚义厅!沈玉书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指着陆沉,仿佛看到了世上最可笑的小丑。
唯有洛青阳,眼底深处那抹温润的笑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寒意与一丝极难察觉的惊疑。他的目光,顺着陆沉方才扫过的方向,死死地钉在了那扇半开的西窗之上。窗外的夜色,浓稠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