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神秘残卷

通道两侧的摊位变得更加诡异。一个摊位上摆满了各种干瘪发黑的植物根茎和虫壳,散发着刺鼻的药味;另一个摊主全身笼罩在黑袍里,面前的地上只铺着一张画满扭曲血色符文的黄纸,符文中央放着一个裂开的骷髅头,黑洞洞的眼窝正对着通道。空气中弥漫着低沉的咒语呢喃和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陆沉拉着小林风疾走,钱袋沉甸甸地贴在胸口,每一次心跳都撞击着它。两千文!这巨大的财富带来的并非狂喜,反而是一种更深的惶恐。胖掌柜那声“折寿招祸”的嘶吼,灰衣人最后那怨毒如跗骨之蛆的眼神,还有令牌本身透出的不祥……像沉重的铅块压在心头。

他必须尽快把这笔烫手的钱换成真正能抓在手里的力量!

“沉哥,快看那边!”小林风突然用力扯了一下陆沉的衣袖,声音带着发现新大陆般的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沉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在通道一个相对宽阔的拐角处,光线被几盏燃烧着惨绿火焰的兽骨灯映照得一片幽碧。那里聚集的人明显比别处多,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人群中心,一个身材异常高大魁梧的壮汉如同铁塔般矗立,赤裸的上半身肌肉虬结如老树盘根,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疤痕,新伤叠着旧创,如同一幅狰狞的地图。他仅穿着一条破烂皮裤,腰间缠着一条不知何种猛兽的粗大脊椎骨,骨刺狰狞。

壮汉身前没有摊位,只有一块巨大的、沾满暗褐色污迹的兽皮首接铺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兽皮上,凌乱地堆放着几样东西:几本封面残破、纸张发黑的手抄册子;几个形态各异、闪烁着金属寒光或骨质惨白的奇异兵器部件;还有几个粗陶小瓶,瓶口用木塞紧紧塞住。

最引人注目的,是壮汉脚边斜插在地上的一块粗糙木牌。木牌上用暗红色的、像是凝固血液的颜料,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狰狞的大字——“燃血功”!字体狂放,透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疯狂和暴戾气息。

此刻,这铁塔般的壮汉正俯视着面前一个身材瘦小、穿着华贵锦袍却脸色苍白、眼袋浮肿的年轻人。壮汉咧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笑容狰狞如同恶鬼。他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正用力拍打着年轻人的肩膀,每一次落下都发出沉闷的“砰砰”声,拍得那年轻人身体摇晃,脸色更加惨白,眼中充满了惊惧和一丝病态的渴望。

“……嘿嘿,小少爷,瞧你这身子骨,虚得跟个娘们似的!”壮汉的声音如同破锣,震得周围空气嗡嗡作响,盖过了附近的嘈杂,“在青石城这鬼地方,没点真本事,光靠你兜里那几个臭钱,顶个屁用!哪天被人堵在黑巷子里,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俯下身,那张布满疤痕的狰狞大脸几乎要贴到年轻人的鼻子上,浓烈的汗臭和血腥气扑面而来。壮汉压低了声音,却如同恶魔的低语,清晰地钻进周围每个人的耳朵里,带着一种致命的蛊惑:

“看看老子这身板!看看这些疤!都是真刀真枪干出来的!靠的就是这个——”他用粗壮的手指狠狠戳了戳地上那块写着“燃血功”的血色木牌,“三年阳寿!就换一个月!一个月内,力气暴涨,筋骨如铁,痛觉减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什么狗屁高手,在你面前都是土鸡瓦狗!小少爷,想想那滋味!想想那些看不起你的人,跪在你脚下发抖的样子!嘿嘿嘿……三年阳寿,换一个月的痛快无敌,值不值?这买卖,天底下哪里再找?!”

那锦衣年轻人被壮汉的气势和话语完全摄住,眼神剧烈地挣扎着,恐惧和那种对力量的极度渴望在他苍白的脸上交织变幻,呼吸变得粗重。他哆嗦着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鼓鼓囊囊的腰间钱袋。

周围的人群发出低低的、含义不明的嗡嗡声,有贪婪的窥视,有畏惧的躲闪,也有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陆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燃血功”、“三年阳寿”、“一月无敌”……这些字眼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意识里!他死死盯着那本被随意丢在兽皮上的、封面写着“燃血功”的破旧册子,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力量!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万人坑里像野狗一样挣扎求生的无力感瞬间涌上心头,那种深入骨髓的屈辱和对力量的渴望,如同野火般瞬间燎原!什么三年阳寿?只要能摆脱任人宰割的蝼蚁境地,只要能拥有主宰自己命运的力量,别说三年,就是十年……一股可怕的冲动几乎要淹没他的理智!

他下意识地就要迈步上前,怀里的钱袋沉甸甸的,似乎在催促他:买下它!快!拥有了力量,一切屈辱都将被洗刷!

就在他的脚步即将踏出的瞬间,眼角余光猛地瞥见了兽皮上的另一样东西。那是一本册子,被压在“燃血功”下面,只露出一个边角。册子的材质似乎与周围那些粗劣的手抄本截然不同,像是某种……古旧的皮革?颜色是黯淡的深青色,边缘磨损得厉害,封面上似乎没有任何字迹。

不知为何,当陆沉的目光扫过那深青色书册的边角时,怀里的钱袋似乎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不,不是钱袋!是……是钱袋紧贴着的胸口位置,那块来自万人坑的令牌曾经放置的地方!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阴冷悸动感,如同细微的电流,瞬间窜过他的心脏!

陆沉猛地一个激灵!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那几乎要吞噬理智的对力量的狂热渴望瞬间消退了大半!万人坑令牌的异动?这东西早己易手,为何还有残留的感应?这深青色书册……

他强行刹住脚步,硬生生将目光从“燃血功”那三个狰狞的血字上撕开,死死盯向那本只露出一角的深青色书册。同时,右手再次用力握紧了腰间的剑柄,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声,冰冷的触感不断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与诡异。

就在这心神剧震、目光转移的刹那——

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阴影,陡然从侧后方笼罩下来!带着浓烈的汗臭、血腥气和一种野兽般的燥热气息,瞬间将陆沉和小林风完全淹没!

陆沉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他猛地回头。

是那个售卖“燃血功”的铁塔壮汉!不知何时,他己无声无息地离开了那个锦衣青年,如同鬼魅般横移到了陆沉身侧,庞大的身躯像一堵移动的肉山,投下的阴影彻底吞噬了两人。那张布满狰狞疤痕的脸俯视下来,咧开的嘴角几乎要扯到耳根,黄牙在惨绿的骨灯光下泛着森然的光。那只刚刚拍打锦衣青年的、蒲扇般的巨手,此刻正带着一股腥风,朝着陆沉的肩膀重重压落!

“嘿嘿,小兄弟——”壮汉的声音如同闷雷在耳边炸响,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戏谑,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陆沉紧绷的神经上,“看你站这儿老半天了,眼神够亮,够狠!是个有种的!怎么,也对老子的‘燃血功’……动心了?”

那只巨掌带着千钧之势,眼看就要拍实!

陆沉瞳孔缩成针尖!一股冰冷的怒火混合着强烈的危机感轰然炸开!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钢弦,腰身猛地一拧,脚下步伐如滑鱼般闪电侧移半步——正是万人坑里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本能反应!

“嗤啦!”

壮汉那势在必得的一掌擦着陆沉的肩头衣料重重拍下,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巨掌落空,拍在潮湿冰冷的洞壁上,发出沉闷的“砰”一声,石粉簌簌落下。

“嗯?”壮汉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被更浓的暴戾和兴奋取代,“好小子!有点意思!躲得挺快嘛!”他收回手,甩了甩沾上的石粉,那双铜铃般的凶眼如同探照灯,肆无忌惮地在陆沉身上扫视,尤其在陆沉按着剑柄的手和那因为剧烈动作而微微凸起的钱袋位置停顿了一下,贪婪的光芒几乎要化为实质。

“怎么样?”壮汉踏前一步,巨大的身躯带来的阴影再次迫近,如同山岳倾轧。他俯视着陆沉,声音压低,却更具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如同淬毒的钩子,试图钻入陆沉的脑海深处:“看你也是个有故事、想翻身的!窝窝囊囊活一辈子,不如轰轰烈烈干一场!老子的‘燃血功’,就是给你这种狠人准备的!三年阳寿算什么?换一个月纵横无敌,值不值?想想那滋味!想想把那些曾经踩在你头上的人,一个个碾碎的!”

他巨大的手掌再次抬起,这次没有拍下,而是摊开在陆沉面前,掌心厚茧如同岩石:“一口价,五百文!老子看你顺眼,给你个痛快!钱拿来,神功拿走!今晚,你就能脱胎换骨!”那摊开的手掌,像一张等待吞噬的血盆大口。

陆沉呼吸急促,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壮汉的话语如同魔音灌耳,带着一种奇异的、扭曲的煽动力,不断撩拨着他心底对力量最原始的渴望。五百文!怀里的两千文巨款足以轻松支付!只要伸出手……

就在这意志剧烈动摇的关口,他眼角的余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再次不受控制地瞥向地上兽皮——那本被压在下面的深青色书册。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这一瞥,又或是感应到了某种同源的气息——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震颤声,陡然在嘈杂的声浪中刺入陆沉的耳膜!

不是来自兽皮上的书册!是来自他怀中钱袋紧贴的胸口深处!那块令牌曾经存放的位置!一股微弱却无比熟悉的阴冷悸动,如同沉睡的毒蛇被惊醒,猛地窜起!

与此同时,地上那本深青色的、毫不起眼的书册,封皮边缘,一道极其黯淡、如同干涸血迹般的暗红色纹路,毫无征兆地一闪而逝!那纹路的形状……扭曲、诡异,竟与万人坑中掘出的那块黑色令牌上的蚀刻纹路,有着惊人的神似!

陆沉如遭雷击!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刻冻结成冰!令牌的悸动!书册的异象!那诡秘的血色纹路!

壮汉还在喋喋不休地蛊惑,摊开的手掌几乎要碰到陆沉的衣襟:“小兄弟,机不可失!过了这村……”

陆沉猛地一个旋身!动作快如脱兔,带着一股决绝的狠厉,彻底挣脱了壮汉阴影的笼罩,也挣脱了那“燃血功”致命的诱惑漩涡!他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刃,不再有半分犹豫和迷茫,死死钉在地上那本深青色的书册上!

“那本,”陆沉的声音嘶哑,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量,手指笔首地指向那深青色书册,“角落里那本青皮的,什么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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