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醒来时,已经是选夫日的第三天。
没人知道前天夜里那场情潮是何人所为,加之又下了一场大雨,彻底将蛛丝马迹给清除殆尽。
长老们为了安抚众人,宣称那是上天赐予的祝福,给看对眼的人们添加调味品,以此翻篇。
而今日,将会有多对新人绑定关系,为兽世大陆绵延子嗣。
情潮早已随着那场大雨褪去,只剩无尽的热闹。
但热闹和兽篷里的几人无关。
缓缓睁眼的林昭昭忽觉口干舌燥,头晕脑胀。
浑身酸软难受,连跟手指头都不想动,根本无心探寻外面的情况。
她自回来后,就一直高烧不断,急得兽夫们团团转,彻夜未眠。
云渺也一直想办法替林昭昭退烧,给猫猫都折腾成了老太婆。
守在床边的兽夫们见林昭昭醒来,脸上的担忧褪去,换上笑容纷纷围上来嘘寒问暖。
虎啸表情又呆又憨,“女妻,您饿了没有?”
司宥则又激动又担忧,完全不是和云渺来电的姿态,“女妻,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您跟我说,我……我让云渺巫医想办法。”
白朗毫无眼力见,尾巴摇成了陀螺,“女妻,前夜我们都乖乖听您的话,都没有出去,您要怎么奖励我们?”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斛尧一屁股挤开白朗,“女妻别理他,您渴了没有?我去给您倒水。”
飞伊都红了眼,握住林昭昭无力的手,嗓音哽咽,“女妻,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宣穆不语,只是站在林昭昭床头,默默望着她。
眼睛被阴影笼罩,神情不明。
“哎呀,别围着别围着,一个个地来。”
云渺凶巴巴将六个兽夫驱开,训斥,“保持空气清新,不然姐姐会难受的。”
兽夫们一听,都往后退开一步。
半个小时后,吃饱喝足的林昭昭稍微恢复了精气神,才在云渺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她环视了眼兽夫们,试探着问话,“那晚你们都乖乖的吧?没有乱跑?”
兽夫们摇头,表示没有。
“空口无凭,我不信你们。”林昭昭嗓音哑得特别难听,“虎啸先来吧,你要怎么证明你那晚没有走出兽篷?”
“宣穆。”虎啸看向宣穆,“当时我有些受不了,怕自己乱跑,就让宣穆把我绑了起来,后来还是宣穆替我解的绑。”
宣穆点头,“对,我能证明。”
林昭昭了然,视线转向白朗,“那你呢,有谁能替你证明?”
“斛尧和宣穆。”白朗脱掉兽衣,指着后背,“当时宣穆提议,如果坚持不住,可以自残。”
“我对自己下不了手,就同斛尧和宣穆一起相互挠背。”
脸他们可不敢挠,怕顶着一脸抓痕,被林昭昭嫌弃。
斛尧闻声,也迅速脱掉兽衣,转过身展示背上的抓痕给林昭昭看。
“我们三个确实可以相互证明。”狐狸边附和边诉苦,“女妻,他俩好像还抱私仇,特别用力,挠得我疼死了。”
“还好没有挠脸,不然我肯定会被他们挠毁容。”
轮到宣穆自证时,宣穆没有脱衣服,而是来到林昭昭跟前,背身,回眸,“女妻还是亲自检查吧。”
林昭昭探指,缓缓掀开宣穆的兽衣,触目惊心的抓痕骤然入眼。
而他的抓痕,显然比斛尧和白朗要多得多。
斛尧和白朗只有后背有抓痕,宣穆身上的抓痕却上到脖子,下至腰臀,甚至连手臂,胸膛都有。
不正常!
非常不正常!
还有很重的嫌疑。
难道那人是宣穆?
因为前夜,林昭昭也挠了那人。
只要是能挠的地方,她全挠了一个遍,以作泄愤。
尤其是下巴,而宣穆下巴,正好带着相似的抓痕。
“宣穆,这个提议是你提的?”
林昭昭蜷了蜷修长的手指,深入探究,“为什么是抓挠,而不是其他的?”
宣穆面不改色着回话,“黑蛇一族因诅咒常年受迫于其他兽人,我自幼就饱受他人的欺压,不敢还手,怕把对方弄死,连累族人。”
“后来,有个阿姐入了我的梦,告诉我不要害怕,谁欺我,就让我打回去。”
“她还说,如果害怕把对方打死,那就挠他,懵逼不伤脑。”
说到这儿,宣穆转过身,和林昭昭四目相对。
“律法言,兽夫之间禁止欺压,轻则惩罚,重则流放,而抓挠是最合适的清醒方式,不然今日我们就不是站着,而是躺着,亦或是流放。”
林昭昭被堵得哑口无言。
不是因为宣穆强硬的辩解,而是因为那番熟悉的对话。
“懵逼不伤脑”五个字,她可太熟悉了。
宣穆口中那番安慰鼓励的话语,可不是林昭昭给被受欺小黑蛇的评论吗?
宣穆怎么会知道?
巧合?
一股股强烈的疑惑涌上林昭昭心头,却解不开。
林昭昭稳住心神,暂时甩开那些疑惑,两指掐住宣穆的下巴,“我暂且相信你。”
“但宣穆,你现在又该怎么解释,身上抓痕为什么比他们多?”
她有些咄咄逼人,且迫切,“是无意?还是故意而为之,想以此掩盖什么?”
宣穆并未挪开视线,直视林昭昭,“我不太明白女妻的意思,我身上抓痕多,只是为了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忽然话锋一转,把自身的话题引向林昭昭,“那夜女妻是遇到了什么吗?感觉女妻似乎在求证什么。”
林昭昭慌了一下,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宣穆,别随意揣测我!”
她暂且把目标放在宣穆身上,并点到为止,“行了,这里没有你的事儿了,出去外面看看,回来告诉我是什么情况?”
宣穆深深看了要林昭昭,应声,起身走了出去。
落了最后的飞伊迟迟等不到林昭昭的问题,竟主动询问,“女妻,还有我,您不问我点什么吗?”
其实想要知道是不是飞伊,只需一招就能证明。
她扬下巴示意,“翅膀,收给我看。”
“女妻,您有点为难我了。”飞伊微微垂头,柔声解释,“游隼一族的翅膀是收不回去的,所以我没办法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