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那句“理解很到位”如同带着倒刺的羽毛,轻飘飘地刮过顾宴深早己溃不成军的神经。窗外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密集的雨点疯狂敲打着巨大的落地窗,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瞬间吞噬了房间内原本细微的声响,却唯独无法淹没顾宴深胸腔里那颗擂鼓般狂跳的心脏,以及他自己都能听到的、粗重而混乱的呼吸。
恐惧和渴望在暴雨的喧嚣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苏晚那洞悉一切的目光,那带着狩猎者兴味的神情,像无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她给了他一个模糊的、充满危险诱惑的暗示,却没有给他任何指令。这份悬置的“深入”,比刚才的“下一次惩罚”更令人窒息,更令人疯狂。
顾宴深站在那片被昏暗和雨声笼罩的、属于苏晚绝对统治的空间里,感觉脚下踩着的不是地毯,而是他崩塌后仅存的、滚烫的灰烬废墟。苏晚在等他,等他的“理解”,等他的“到位”。她将他推到了悬崖边,然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是主动跳下去献祭,还是在恐惧中坠落。
他不能坠落。他需要……他渴望被她亲手推下去,或者,被她拉入深渊。
一个前所未有的、带着自毁般勇气的念头,如同闪电劈开他混乱的脑海——既然她享受他的沉沦,享受他崩解的过程,那么……他何不将自己彻底奉上?用她能欣赏的、她亲手调教出的“美色”作为祭品,换取那份将他焚烧殆尽的“深入”。
这个念头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和一种近乎悲壮的羞耻感。顾宴深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脸颊和耳根,烧得滚烫。他不敢看苏晚的眼睛,视线只能低垂,落在她冰冷光洁的脚踝上,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通往救赎的阶梯。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然后,他做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惊世骇俗的动作。
他没有走向她,反而后退了半步,将自己更深地暴露在窗外偶尔划过天际的惨白闪电光影下。他抬起手,骨节分明、此刻却带着微不可察颤抖的手指,探向了自己领口那颗早己解开的纽扣。
不是解开更多,而是……用一种缓慢得近乎煎熬的速度,将那片本就敞开的领口,向着肩膀的方向,更用力地扯开了一寸!
光滑的、因为情绪激动而泛着绯红的肌肤瞬间暴露在昏暗的空气里,精致的锁骨线条清晰可见,一路向下延伸至被衣料半掩的胸膛。这个动作本身笨拙而青涩,带着一种未经世事的、献祭般的生硬感,毫无技巧可言,却偏偏因为这份笨拙和不顾一切的献身意味,形成了一种惊心动魄的诱惑。
他微微侧过脸,线条优美的下颌线紧绷着,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脆弱的阴影。他没有说话,只是用这个近乎撕裂自己矜持的动作,无声地向她袒露,向他至高无上的女王献上自己所能想到的、唯一的“筹码”——这副被她称赞过、此刻因她而滚烫、因她而脆弱的皮囊。
他站在那里,像一尊被风雨剥蚀、即将倾倒的玉像,将自己最脆弱、最羞耻的一面剥开,奉于她的审判席前。每一个细微的颤抖,每一寸暴露的肌肤上泛起的细小战栗,都在无声地呐喊:看吧,这就是我,我把我自己献给你,请……惩罚我。
苏晚的瞳孔,在顾宴深扯开衣领的瞬间,骤然收缩了一下。那里面翻涌的,不是惊讶,而是一种被彻底取悦的、近乎餍足的暗芒。
她欣赏着眼前这一幕。
欣赏他因羞耻和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指,欣赏那片被他亲手撕裂的、袒露出的脆弱领地泛着的光泽,欣赏他侧脸时紧绷的下颌线和紧闭的双眼——那是一种放弃抵抗、任君采撷的姿态。更欣赏那份笨拙至极、却又孤勇至极的“勾引”背后,所蕴含的、对她绝对臣服的灵魂献祭。
他不懂技巧,不懂风情,甚至带着赴死般的悲壮。但这恰恰是最完美的。因为他不是在诱惑她,而是在向她展示自己的臣服,用自己的窘迫、自己的颤抖、自己献祭般的姿态,无声地祈求:请拿走我,请用你的方式,标记我,惩罚我。
这份献祭的纯粹,远比任何娴熟的勾引更让苏晚感到愉悦。她看到了他崩解后重建的秩序——一种以她为绝对中心的秩序。他不再是顾宴深,而是她的顾宴深,她的所有物,正在主动将自己推向最终的“完成”形态。
窗外的暴雨声震耳欲聋,房间内的空气却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顾宴深急促的呼吸和衣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苏晚动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一步步地向他走来。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没有声音,却每一步都踏在顾宴深濒临崩溃的心弦上。她身上的冷香在昏暗潮湿的空气里更加凛冽,如同无形的网,将他牢牢罩住。
她停在他面前,距离近到顾宴深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带着绝对掌控力的气息,那气息让他膝盖发软,几乎要支撑不住自己。
苏晚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一寸寸扫过他暴露在空气中的、剧烈起伏的胸膛,扫过他滚动的喉结,扫过他紧闭双眼上颤抖的睫毛。那目光带着审视,带着评估,更带着一种……即将享用猎物的慵懒与满意。
终于,她伸出了手。
冰凉的指尖,带着窗外暴雨的湿气,轻轻落在了顾宴深滚烫的锁骨上。
“唔……”顾宴深猛地一颤,像被电流击中,一声压抑不住的呜咽从紧咬的牙关中逸出。他下意识地想要退缩,身体却如同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苏晚的指尖没有离开,反而沿着他锁骨的线条,缓慢地、带着令人战栗的力度,向下滑动。她的动作很轻,却带着千钧之重,仿佛在用指尖刻下独属于她的印记。冰与火的触感在肌肤上炸开,顾宴深只觉得灵魂都在那指尖下簌簌发抖。
她的指尖滑过他剧烈起伏的胸膛,感受着那下面疯狂擂动的心脏。然后,她微微倾身,温热的呼吸拂过顾宴深敏感的耳廓,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如同恶魔的低语,清晰地穿透了暴雨的喧嚣:
“顾助理……”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一种施舍般的恩宠,“这份主动献上的‘学费’,我收到了。”
她的另一只手,突然用力,抓住了顾宴深刚才扯开衣襟的手腕,将他整个人更近地拉向自己。顾宴深被迫睁开眼,撞入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琥珀色眼眸,里面燃烧着的是他既恐惧又渴望的、名为“惩罚”的火焰。
“既然你这么想‘学’……”苏晚的唇,几乎贴上了他滚烫的耳垂,吐出的字句带着致命的诱惑和绝对的掌控,“那么现在,就让我来好好‘惩罚’你,教你什么叫做……真正的‘深入’。”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抓着他手腕的手猛地用力,将他整个人甩向身后那张宽大的、铺着昂贵丝绒床单的床铺!
顾宴深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后背重重地砸在柔软的床垫上,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呼,苏晚冰冷而强势的身影己经如影随形地笼罩下来。
窗外,暴雨如注,疯狂地冲刷着世界。窗内,另一场由苏晚主宰的、名为“惩罚”与“臣服”的暴风雨,才刚刚开始。顾宴深在失重的坠落感和被彻底掌控的窒息感中,绝望又狂喜地闭上了眼睛,迎接那将他彻底焚毁的甘霖与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