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画室的钱老板那次反常的态度之后，苏明月在画室的兼职顺心了不少。钱老板对她很客气，再没找过麻烦，工资也发得准时。
那件奇怪的事，她想不通，便渐渐压在了心底。生活恢复了平静，她重新投入到教孩子们画画的乐趣里。
这天下午，吴亮对她说，晚上有个灵感，想写个小程序，就不去接她了。苏明月笑着说好，让他专心。
晚上，画室给一个孩子过生日，结束时快十点了。苏明月谢绝了家长开车送的好意，自己走路回学校。从画室到学校有条近路，是条老旧的巷子，两旁是待拆迁的民房，路灯光线昏暗。
与此同时，吴亮坐在宿舍的电脑前，屏幕上光标闪烁，但他一个字也敲不进去。心里莫名地有些静不下来。他看了一眼时间，快十点了。他皱了下眉，合上笔记本，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他只是觉得那条路太黑了，不放心。
当他快步赶到巷口时，正好看到里面的情形。
三辆改装过的摩托车拦住了苏明月的去路，雪亮的车灯刺得她抬手挡住眼睛。车上是几个染着头发的青年，为首的是个板寸头，正一脸轻浮地朝她走近。
苏明月的心一紧，攥紧了背包带，强作镇定地说：“请让开。”
“我不认识你们。”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慌张地西下看，巷子里没有其他人。
巷口的阴影里，吴亮的眼神变了。
他攥紧拳头，骨节发出轻响，准备在下一秒冲出去。他脑中己经算好了最快的动手路线：肘击放倒最前面的板寸，踢翻左边的摩托车，制造混乱，让苏明月先走。
就在他要动的前一刻——
“嘀呜——嘀呜——”
警笛声由远及近，一束车灯照亮了巷口，一辆巡逻车开了过来。
“操，条子怎么来了？”板寸头骂了一句。
旁边的人也慌了：“豹哥，快走！”
几个人不敢停留，发动摩托，从巷子另一头跑了。
警车在苏明月身边停下，一位警察探出头问：“同学，没事吧？”
“我……我没事，谢谢你们。”看到警察，苏明月才松了口气。
“这里治安不太好，以后晚上别走这条路了。”警察叮嘱了几句，开车走了。
巷子恢复了平静。
苏明月拍着胸口，大口喘着气，只觉得今晚运气好，正好碰上了警察巡逻。
她不知道，巷口的黑暗中，吴亮缓缓放松了攥紧的拳头。
他看着小混混们逃跑的方向，掏出了那部诺基亚手机。在那几秒钟里，手机稳定地录下了一段视频，拍到了领头那辆摩托的车牌号——“京B·74110”，和那个被称为“豹哥”的板寸男回头的侧脸。
“威胁源己识别。”吴亮在心里默念，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
午夜，男生宿舍。
吴亮坐在电脑前，屏幕上跳动着代码。他把视频导入电脑，用自己写的程序锐化了图像。
车牌号：京B·74110。
人脸特征：板寸，左耳耳钉，眉角有疤。
他没有入侵警方系统，动静太大。他选了一个管理混乱的城市车辆年检信息查询网站的后台。他打开一个窗口，输入几行代码，利用一个数据库的逻辑漏洞进行查询。
不到三十秒，结果出来了：
【车牌号：京B·74110，车主：王建国，登记地址：京州市幸福路小区3栋401室。】
“王建国”，一个父辈的名字。
他继续用这个名字和地址，在一些早期的本地论坛、校友录里进行交叉比对。这些在未来被视为隐私泄露的“上古遗迹”，此刻都是他的工具。
信息很快拼凑完整：
王建国，48岁，市自来水公司后勤处副主任。一个不大不小，但很在乎名声的干部。
妻子，周桂兰，46岁，超市收银主管。
儿子，王豹，19岁，职高辍学，无业。
“王豹……”吴亮看着从某个老旧社交软件上找到的照片，正是巷子里那个板寸青年。
信息确认。
接下来，是找到对方的弱点。
他继续搜索，在一个本地游戏论坛的旧帖子里，发现一条不起眼的爆料：上个月，在大学城附近的网吧，有人打架，一个穿黑色夹克的板寸青年，把人打伤后跑了。
吴亮关掉电脑，拿起外套，走出宿舍，去了一个校外的公共电话亭。
他掏出诺基亚，打开一个自己写的简陋变声软件，将声音频率调低，然后拨通了从王豹社交软件上找到的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王豹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吴亮将手机贴近话筒，用处理过的、低沉嘶哑的声音，平静地问：
“王豹？”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你谁？”
吴亮没回答，继续说：
“你爸是自来水公司的王建国主任，对吧？”
王豹握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你他妈到底是谁？”
吴亮继续说：
“你妈，周桂兰，在超市上班。要是有人去单位说，她儿子在外面欺负女学生，不知道会怎么样？”
“你调查我？！”王豹的声音开始发颤，他彻底慌了。
吴亮抛出最后一击。
“上个月，漫游地球网吧。打架。警察，好像还在找人。”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王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打架的事，是他最怕被捅出去的。如果被他那个爱面子的父亲知道，腿都要被打断。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他的声音带上了哀求。
吴亮终于说出目的，声音很冷：
“离大学城远一点。不要再让我，或者我的朋友，在附近看到你和你的人。”
“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大哥，我明白了！我发誓！”
“嘟。”
顾-川挂断电话。
他走出电话亭，看了一眼夜空。
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他只用了十分钟，就把一个潜在的威胁，连根拔除了。
而这一切，那个此刻正躺在床上，庆幸自己被警察“偶遇”所救的女孩，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