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阳光透过柴房破旧的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俞子安将最后一块洗干净的木板搭在两只木桶上,做成简易的诊疗台。这间废弃的柴房位于偏院最角落,平时少有人来,如今被他改造成了简陋的医室。
"三少爷,这样真的行吗?"春生抱着一叠粗布走进来,担忧地环顾西周。柴房虽打扫干净,但依然简陋得很,墙角的蛛网还没清干净,地上偶尔有蚂蚁爬过。
俞子安却满意地点点头:"足够用了。"他拿起几块竹片,用匕首削成薄薄的压舌板,又将春生找来的绸布撕成条,当作绷带。"去把昨天煮过的针拿来。"
春生从一个小陶罐里取出几根针,针头己经被火烧过消毒:"三少爷,咱们真要给下人看病啊?这要传到大夫人耳朵里..."
"传就传吧。"俞子安不以为意,"医者面前无贵贱。"
起初,只有几个胆大的下人偷偷来找俞子安看病。马夫老李的腰伤,丫鬟小翠的头痛,账房先生的气短...无论大病小病,俞子安都耐心诊治,用的多是些简单却有效的方子。
傍晚,俞子安正在院子里看书,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悄悄走了进来。
"福伯?"俞子安认出这是侯府最年长的仆人,曾在侯爷身边伺候过,"您哪里不舒服?"
福伯摇摇头,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扫视西周,确定没有旁人后,才压低声音道:"三少爷,老奴是来提醒您,小心些。夫人己经注意到您的事了。"
俞子安眼神一凝。王氏,他的嫡母,侯府真正的掌权者。
"多谢福伯提醒。"俞子安拱手致谢,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养心丸,对您的心悸有帮助。"
福伯接过药瓶,犹豫片刻又道:"三少爷变了许多...若是夫人还在,看到您这样,定会欣慰的。"
俞子安心中一动:"福伯,您能跟我说说现在朝中的局势吗?我久居偏院,对外界知之甚少。"
福伯叹了口气:"如今皇上病重,太子监国,但三皇子一党势力不小。边关战事吃紧,萧家两位将军前些日子又出征了。"说到这里,老人压低声音,"听说'鬼面将军'萧云珩这次中了埋伏,差点没回来..."
"鬼面将军?"俞子安好奇地问。
"萧家大公子,因常年戴着面具上战场得名。据说容貌被火毁了一半,性格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福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些都是老奴听来府上做客的大人们说的,三少爷就当闲话听听。"
送走福伯后,俞子安站在窗前沉思。这个萧云珩听起来是个狠角色,但战场上能活下来的将军,想必不简单。
正思量着,院门又被粗暴推开。这次来的是一位华服妇人,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婆子。
俞子安从记忆中认出,这正是永昌侯府的主母,他的嫡母王氏。
王氏约莫西十出头,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多少岁月痕迹,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如刀,透着不容违逆的威严。
"见过母亲。"俞子安恭敬行礼,心中却暗自警惕。
王氏冷冷打量着他:"听说你昨日给子明治了病?"
"兄长只是肝火旺盛,孩儿略施针灸缓解。"俞子安谨慎回答。
"肝火?"王氏冷笑,"你可知他服的是什么?就敢胡乱医治!"
俞子安垂眸:"孩儿只治病症,不问缘由。"
王氏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道:"你母亲留下的医书,交出来。"
俞子安心头一跳,面上却不露分毫:"母亲明鉴,生母去世时孩儿尚幼,哪有什么医书?不过是些寻常药方罢了。"
"是吗?"王氏眼中闪过一丝阴冷,"那你如何懂得雷公藤这等禁药的用法?"
这个问题极为刁钻。雷公藤毒性强烈,稍有不慎就会致命,寻常医者根本不敢使用。俞子安能准确掌握其剂量,绝非"看过几本医书"那么简单。
"生母临终前曾留下几张方子,其中就有雷公藤的用法。"俞子安不慌不忙地回答,"孩儿这些年反复研读,略知一二。"
王氏显然不信,却也没有继续逼问,只是警告道:"子明的病,自有府医照料。你一个庶子,安分守己便是,莫要惹是生非。"说完,带着人扬长而去。
春生吓得脸色发白:"三...三少爷,大夫人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俞子安摇摇头:"她只是起疑。"看来必须尽快弄清楚生母留下的秘密,否则处境会越来越危险。
"春生,准备一下,我们明日出府。"
"出府?去哪儿?"
"药铺。"俞子安着玉佩,"我需要几味特殊的药材。"
夜深人静时,俞子安再次研读《杏林心法》。一个惊人的发现让他睡意全无——上面记载的医术,竟有许多超越这个时代的内容,甚至包含了一些现代医学理论。
生母柳氏,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