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回府

"周大人需要立即服药。"俞子安沉声道,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当他俯身时,周显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枯瘦的手指如铁钳般收紧。

"公子..."周显嘴角溢出血丝,声音细如蚊蚋,"这玉佩...可是来自宫中?"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俞子安衣襟下若隐若现的轮廓,"凤纹双鱼...老臣当年在尚宝局见过..."

俞子安瞳孔骤缩,手中瓷瓶险些滑落。他强自镇定地将药丸塞入周显口中,借机低语:"大人认错了,这只是家母留下的寻常玉佩。"

周显咽下药丸,喉间发出诡异的"咯咯"声:"二十年前那场大火...咳咳...有人从尚宝局带走了..."话未说完,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喷出的血点溅在俞子安月白色的衣襟上,像绽开的红梅。

三皇子冷眼旁观多时,此刻突然拍案而起:"周大人病重至此,还不快送回府中医治!"几名侍卫立刻上前架起周显。老臣被拖走时,仍挣扎着回头,用口型对俞子安说了三个字——"小心王"。

宴会厅内落针可闻。三皇子把玩着染血的夜光杯碎片,目光在俞子安胸前逡巡:"俞公子与周大人倒是投缘。"

俞子安后背渗出冷汗,正欲解释,萧云珩突然起身抱拳:"殿下,末将府邸与永昌侯府同向,顺路护送俞公子一程,也算全了同僚之谊。"

三皇子指尖一顿,碎片在掌心划出新的血痕。他盯着萧云珩的玄铁面具看了许久,突然轻笑:"只是听闻萧将军素来独来独往,今日怎的..."

"家父与永昌侯有旧。"萧云珩声音平稳如铁,"临终前特意嘱咐,要照拂侯府子弟。"

宴会厅内骤然安静。俞子安敏锐地注意到,当萧云珩提到"有旧"二字时,赵虎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三皇子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随后摆了摆手:"去吧,本宫也倦了。"

青帷马车内,沉水香在鎏金炉中袅袅升起。俞子安紧贴车壁而坐,手指无意识着衣襟下的玉佩。方才周显的话如同惊雷——尚宝局是掌管皇家珍宝的机构,这玉佩若真来自那里...

"公子衣衫染血,不妨更衣。"萧云珩忽然开口,从暗格取出一套素白锦袍。随着他倾身的动作,几缕乌发从金冠中滑落,扫过俞子安的手背。

"多谢将军。"俞子安接过衣袍,指尖相触时,萧云珩突然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玄铁护腕的凉意透过皮肤,激得他呼吸一滞。

"脉象浮数,气机紊乱。"萧云珩的声音比平日低了几分,"周显说了什么让你如此不安?"

车帘被夜风吹起一角,月光流水般泻入。俞子安这才发现,对方摘下面具后的眉眼如墨画般清朗,此刻因关切而微微蹙起,与传闻中"冷面修罗"的形象判若两人。

"只是...问我这玉佩的来历。"俞子安试探道,目光紧锁萧云珩的反应。

将军的指尖在他腕间轻轻:"凤纹双鱼佩,确实罕见。"突然压低声音,"尤其是背面刻着'御'字的那枚。"

俞子安猛地抽手,却因马车颠簸向前栽去——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他。檀香混着铁锈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抬头时,鼻尖几乎擦过对方的下颌。月光为萧云珩的轮廓镀上银边,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清晰可数。

"将军如何知道背面刻字?"俞子安压低声音质问,却因被圈在对方臂弯里的姿势而显得毫无威慑力。

萧云珩低笑,胸腔震动透过相贴的衣料传来:"七年前漠北之战,我见过同样的玉佩。"他忽然凑近耳畔,"戴在一个自称太医的女子颈间——她救了我全军将士,却在月圆之夜消失了。"

马车恰在此时停下。府门外灯笼摇曳,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投在车壁上,如同纠缠的鹤影。俞子安慌乱起身时,衣领被扯开一线,玉佩在月光下泛出莹润的光泽。

萧云珩的目光在玉佩上停留片刻,突然用指尖划过他锁骨处的红痣:"三个月不见,俞三公子倒是生疏了。"

带笑的声音让俞子安指尖一颤。

"将军说笑了。"俞子安故意错开视线,"那日在后花园,您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在下不过是尽了医者本分。"

“吁……”,马车猛地急停。惯性使俞子安首接栽进萧云珩怀里,额头撞上对方下巴。玄甲冰凉,可贴着脖颈的那片皮肤却烫得惊人。

"看来有人不想我们好好叙旧。"萧云珩单手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己按在剑柄上。透过车帘缝隙,可见七八个黑衣人堵在巷口,刀刃在月色下泛着蓝光——淬了毒。

俞子安突然按住萧云珩的手腕:"别用内力!你伤口刚好,那支箭上......"

话未说完,唇上突然一热。萧云珩的拇指压过来,带着淡淡的沉木香。"三个月了,"将军的呼吸扫过他睫毛,"原来俞三公子一首惦记着我的伤。"

箭矢破空声骤然响起。萧云珩旋身将人护在身下,长剑出鞘的铮鸣震得耳膜发疼。混乱中,俞子安摸到袖中银针,却听见耳边一声带笑的低语:

"在车里待着,我去会会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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