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兴,大B的办公室。
陈浩南抱着一整箱“麒麟纸尿裤”,表情有些别扭地走了进来。
他身后,山鸡吊儿郎当地跟进来,一看到那箱子上的麒麟头像,就忍不住嘀咕起来。
“大佬B,我们洪兴现在混到要卖尿片了吗?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被东星那班扑街笑掉大牙?”
“我们是出来混的,不是出来做生意的啊!”
B哥本来就一肚子火,听到这话,当场就炸了。
他猛地抄起桌上的文件夹,朝着山鸡的脑袋就砸了过去!
“啪!”
“笑!笑你妈个头!你懂个卵!”
B哥指着陈浩南怀里的那箱纸尿裤,破口大骂:“你知道这一箱玩意,能赚多少钱吗?啊?”
“荃湾一个专柜,一天就能卖九万!扣掉成本,大D那个王八蛋躺着一个星期就分了十八万!十八万啊!”
“够你买十辆你那台破烂三菱了!你开那台车出去,才叫丢我们洪兴的脸!”
陈浩南和山鸡都听傻了。
一个星期……十八万?
还是小头?
这比他们去收保护费,去砍人,赚得快太多了!也安全太多了!
B哥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
一辆崭新的五十铃货车,正缓缓驶过,车身上“麒麟日化”西个大字和那个麒麟头像,在湾仔的霓虹灯下,显得格外刺眼。
那辆车,正朝着湾仔最繁华的商场方向驶去。
那是他的地盘。
现在,却要被这个叫麒麟豪的年轻人,插上一脚。
……
夜幕降临。
在新界郊区的一间工厂天台上,晚风吹拂着吴家豪的衣角。
他的脚下,是刚刚安装调试完毕的全新流水线,机器的轰鸣声谱写着金钱的交响曲。
吉米仔快步走上天台,将一份财务报表递了过去,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豪哥!财务部刚刚算出来的!”
“加上大D在新界西承诺的所有场子,还有B哥湾仔那边的渠道,我们……我们麒麟日化,下个月的纯利润,预计将突破八百万!”
八百万!
一个月!
吉米仔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腔了。
这在几个月前,是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的数字!
然而,吴家豪只是平静地接过了那份足以让任何人都疯狂的报表。
他看了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Zippo打火机。
“啪嗒。”
橘黄色的火苗在夜色中跳动。
他竟然,将那份价值八百万的报表,点燃了。
纸张在火焰中卷曲,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吴家豪的目光,越过眼前轰鸣的工厂,投向了灯火辉煌的市中心。
在那个方向,有一家全港岛都出了名的二手车行。
靓坤的车行。
他嘴边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靓坤。”
“好戏,才刚刚开始。”
......
洪兴,大B的办公室。
气氛压抑得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
陈浩南和山鸡还沉浸在“一个星期十八万”的震撼里,久久不能回神。
那不是一笔钱,那是一个他们从未想象过的世界。
B哥烦躁地挥了挥手,把那箱碍眼的纸尿裤从办公桌上推开,像是发泄着某种无力的情绪。
“大佬,这生意……”陈浩南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喉结滚动了一下,表情复杂,“我们真的要做?”
他不是傻子,他能明白这生意背后代表的巨大利益。
但从小混迹街头,在他根深蒂固的观念里,洪兴是拿刀的,不是拿算盘的。
B哥冷哼一声,转身走到茶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滚烫的普洱,也不怕烫,一口就闷了半杯。
“做?当然要做!”
他把茶杯重重地顿在桌上,发出“砰”的闷响。
“你们以为老子想啊?现在整个新界西,和联胜大D的地盘,己经全部铺满了麒麟日化的货!”
“连差馆门口的士多店都在卖!”
“他妈的,现在道上的人不问你砍了谁,都问你今天卖了几包尿片!”
B哥越说越气,指着窗外湾仔的方向。
“现在,那个麒麟豪的货车,己经开进了我的地盘!”
“他的人,明天就要来看场!”
“老子要是不接,你信不信,不出三天,荃湾、观塘、油尖旺那几个老家伙,会哭着喊着求麒麟豪把货给他们!”
“到时候,整个港岛的钱,都让别的社团赚了!我们洪兴干瞪眼吗?”
办公室里,十几个跟着B哥的核心小弟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鄙夷,逐渐变成了震惊和贪婪。
他们都是出来混的,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钱和女人嘛!
现在有一条比收保护费、开赌场安全百倍,还他妈赚钱千倍的路子摆在面前,谁要是还觉得丢人,那才是真的脑子被门夹了!
“大佬说得对!”
“妈的,有钱不赚是王八蛋!”
“不就是卖个尿片嘛,有什么丢人的!我明天就去我家楼下那个超市老板聊聊!”
人群瞬间沸腾了,之前的鄙夷荡然无存,只剩下对金钱最原始的渴望。
B哥看着手下们群情激奋的样子,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点。
他敲了敲桌子,全场立刻安静下来。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山鸡身上。
“山鸡!”
“在!大佬!”山鸡一个激灵,连忙站首了身体。
“明天,麒麟豪的人过来,你带一队兄弟,好好招呼!他的人指哪,我们就铺哪!”
“要是哪个不开眼的商家敢叽叽歪歪,或者东星那帮扑街敢来搞事,”
B哥的眼神瞬间变得狠厉,“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大佬!”山鸡挺起胸膛,大声应道。
之前还觉得卖尿片丢人,现在一听是去“招呼”人,还是帮社团开路,他那股子古惑仔的劲头又上来了。
这不还是我们洪兴的老本行嘛!
B哥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了一旁始终沉默的陈浩南。
陈浩南正出神地盯着墙上那副龙飞凤舞的“洪兴帮规”字画。
仁、义、礼、智、信……
而在最下面,用小字写着一条:帮内兄弟,不得经商。
那条规矩,在办公室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讽刺。
陈浩南的目光,仿佛一支无形的笔,在那几个字上,重重地划上了一个叉。
出来混,原来最重要的,不是义气,而是要懂得变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