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豪站起身，走到正扶着吹水达，脸色苍白的十三妹面前。
他将那张带血的彩票递了过去，语气平淡。
“你的东西。”
十三妹看着那张彩票，又看了看地上那滩烂泥般的咸湿，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没有去接。
“噗通！”
十三妹双膝一软，竟首首地跪在了吴家豪面前，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豪哥！”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无比坚定。
“你救了我爸，又救了我，前后两次救了我们父女的命！”
“从今天起，我崔小小这条命，就是豪哥你的！”
“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上刀山，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以后，我就跟着你！”
吹水达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想要去拉女儿，却被她决绝的眼神制止了。
他知道，女儿这是彻底豁出去了。
吴家豪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十三妹，没有立刻去扶。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在江湖上混，光有狠劲是不够的，还要有忠心耿耿的手下。
十三妹，就是他看中的第一块基石。
“起来吧。”
吴家豪淡淡地说道，“以后跟着我，没人敢再欺负你们父女。”
“是！豪哥！”
十三妹重重地又磕了一个头，这才在吹水达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
“砰——！”
天台的铁门被人一脚狠狠踹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七八个穿着花衬衫，手臂上纹着老鹰的壮汉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为首的是三个男人，一个光头，一个长发，还有一个满脸横肉，正是下山豹曾经的左膀右臂，在铜锣湾一带极有名气的“三鹰”——秃鹰、老鹰、黑鹰。
他们一进天台，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了。
满地的残肢断臂，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联合社的几十号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不是断手就是断脚，哀嚎声此起彼伏，宛如人间地狱。
而那个叫咸湿的话事人，更是被打得像一滩肉泥，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三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他妈是打架？这是屠杀啊！
秃鹰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吴家豪身上，他撸起袖子，恶狠狠地吼道：“你就是麒麟豪？”
“你他妈敢耍我们兄弟？打电话说豹哥被联合社的人抓了，害我们火急火燎地带人过来！”
“今天你要是不给个说法，别说你这破天台，老子把你整个钵兰街都给你拆了！”
他身后的兄弟们也是一片叫嚣，手中的钢管砍刀敲得叮当响。
吴家豪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对身旁的吉米使了个眼色。
吉米会意，从身后拎出两个早就准备好的黑色旅行袋，“啪”的一声，扔在了三鹰面前。
拉链没有拉紧，袋子口敞开，露出了里面一沓沓崭新的港币。
“豹哥现在在我那里喝功夫茶，安安全全。”
吴家豪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这里是六十万，三位大佬一人二十万，算是今天的出场费。”
“至于你们带兄弟过来的茶水费，另算。”
秃鹰愣住了，低头踢了踢脚边的钱袋，听着里面钞票碰撞发出的哗哗声，和另外两人对视了一眼。
二十万？
出场费？
他们混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玩的。
黑鹰走上前，捡起一个钱袋掂了掂，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麒麟豪，你小子可以啊，有钱，也够胆。”
“不过，下次可别再用豹哥的名头来耍我们……”
“放心，没有下次。”吴家豪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平静。
“豹哥是我敬重的前辈，我不会拿他开玩笑。”
“今天请三位过来，只是想让联合社这帮垃圾看看，我麒麟豪，不是没势力。”
秃鹰盯着吴家豪看了半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一个麒麟豪！够狠，也够聪明！”
他一挥手，“兄弟们，收工！”
说完，他拎起一个钱袋，头也不回地带着人呼啸而去，来得快，去得也快。
整个过程，他们甚至都没问一句地上这帮联合社的人要怎么处理。
江湖人，江湖事，拿钱办事，天经地义。
看着三鹰离去的背影，飞机凑到吴家豪身边，低声问道：
“豪哥，就这么让他们走了？这帮家伙……”
吴家豪淡淡地说道：
“一群只认钱的雇佣兵而己，给足了钱，他们比谁都好用。”
另一边，东星的乌鸦掏出手机，“咔嚓咔嚓”地对着现场拍了几张照片，似乎是在留存证据。
他走到吴家豪身边，将手机收起，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
“麒麟豪，你果然没让我失望。这场面，够劲爆！”
他拍了拍吴家豪的肩膀，话锋一转。
“我们本叔说了，咸湿的账，算是你帮东星清了。”
“但是，大咪的账，我们东星迟早会找你们洪兴算的。”
“随时奉陪。”吴家豪面无表情地回答。
乌鸦嘿嘿一笑，不再多言，带着自己的人也转身离去。
天台上，瞬间清净了不少。
只剩下吴家豪的人，以及满地哀嚎的联合社残兵。
就在这时，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众人回头望去。
只见一个烫着大波浪卷的中年女人，正慢悠悠地走了上来。
正是之前在茶楼里看戏的靓妈。
她身后跟着波仔等几个手下，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眼神却在吴家豪、飞机和那些躺在地上的人身上来回扫视。
“哎呦，麒麟豪，真是后生可畏啊。”
靓妈走到吴家豪面前，夸张地用手帕捂了捂鼻子，好像受不了这里的血腥味。
“刚扎职没多久，就一个人拿下了联合的地盘，我们这些老家伙，是真的老咯。”
她嘴上说着佩服，语气里却听不出半点佩服的意思，反而充满了审视和试探。
吴家豪擦拭着蝴蝶刀上的血迹，头也不抬地说道：
“靓妈说笑了，我只是帮社团开疆拓土，顺便……替十三妹讨个公道。”
他将“社团”两个字咬得很重。
言下之意，我做的事情，是符合洪兴利益的。
靓妈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走到天台边缘，眺望着楼下灯红酒绿的钵兰街夜景，意有所指地说道：
“钵兰街这个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以前一个咸湿占着，现在，你麒麟豪来了，乌鸦也插了一脚……”
她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吴家豪。
“你说，这么小一个池塘，养得下三条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