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云山,一家深夜依旧人声鼎沸的麻将馆里,烟雾缭绕。
“听说了没?咱们洪兴出了个猛人!”一个光头大汉摸了张牌,兴奋地压低声音。
“你说的是不是靓坤哥手下那个?”
“就是他!麒麟豪啊!”
“我丢,什么麒麟豪,那么土鳖。人家现在叫‘麒麟一刀’!一刀啊!就把东星那个什么大金毛的脑袋给片下来了!”
“我听我表弟说,他当时就在现场!他讲得那叫一个惊心动魄!”一个瘦猴绘声绘色地比划起来,“当时东星三百多人,把咱们坤哥一百多兄弟围得水泄不通!眼看就要顶不住了!”
“然后呢然后呢?”周围的人全都凑了过来,连牌都忘了打。
“然后!阿豪就站出来了!他把上衣一脱,我丢雷老母!背后纹着一头火麒麟,眼睛都是红的!他手里那把西瓜刀,比我大腿都粗!冲进人群里,那不是砍人,那是他妈的在割草啊!”
“东星那帮扑街,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那个大咪,更是被阿豪追着砍了三条街,最后被一刀从天灵盖劈到裤裆,整整齐齐,分成两半!”
“哇!这么猛?”
“真的假的?劈成两半?那不成腊肠了?”
“骗你我是狗!我表弟说,当时血都溅到三层楼那么高!阿豪砍完人,站在尸体堆上,点了一根烟,那麒麟纹身还在发光!”
谣言,总是越传越离谱,越传越神。
一夜之间,“洪兴麒麟豪”的名号,像插上了翅膀,飞遍了港岛的每一个角落。
从旺角到铜锣湾,从社团马仔到街边小贩,人人都在谈论这个横空出世的狠人。
吴家豪,这个名字或许还有人不知道,但“麒麟豪”,己经成了洪兴新一代最响亮的招牌。
……
O记,总区警署。
“啪!”
一份文件被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许志斌气得脸色铁青,指着报告上的内容,对着电话那头咆哮。
“蒋天生!你们洪兴是不是想造反啊!”
“慈云山,几百人火拼,血流成河!”
“现在全港岛的报纸头条都是你们洪兴的‘威水史’!”
“搞血腥屠杀啊?你们当这里是金三角吗?”
电话那头,传来蒋天生不紧不慢,甚至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
“许警司,火气不要那么大嘛。”
“事情我己经了解过了,是东星的骆驼,派了三百多人,围殴我洪兴一百多个兄弟。”
“我的人,是正当防卫,懂不懂?”
“正当防卫?”许志斌被气笑了,“你管那个叫正当防卫?”
“一个人砍死砍伤几十个?你他妈告诉我他是不是兰博?”
“我不管你们那些江湖恩怨!现在,立刻,马上!”
“把那个叫什么‘麒麟豪’的古惑仔给我交出来!”
“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蒋天生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
“许警司,你是在威胁我?”
“我就是在威胁你!”许志斌猛地一拍桌子。
“蒋天生,我给你二十西小时!”
“不交人,我保证,接下来一个月,你们洪兴所有的场子,我派三万警员天天去查牌!”
“我让你连一瓶啤酒都卖不出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蒋天生低沉的笑声。
“呵呵……三万警员?许警司,你们O记什么时候扩编了?”
“港岛警队总共才多少人?你当我是白痴吗?”
“你!”许志斌气得差点把电话捏碎。
“我的人,为社团立功,我把他交出去?”
“那我蒋天生以后还怎么带兄弟?谁还肯为洪兴卖命?”
蒋天生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
“想抓人,拿出证据来。”
“你要是找不到证据,就去找东星的骆驼聊聊天。”
“我累了,要休息了。”
“嘟…嘟…嘟…”
电话脆地挂断。
“扑你老母!”许志斌愤怒地将电话砸了出去,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胸口剧烈起伏。
他知道,蒋天生这是铁了心要保那个人了。
……
半山别墅,书房内。
蒋天生挂断电话,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穿着一身真丝睡袍的方圆,端着一杯红酒走了过来,从背后轻轻环住他的脖子。
“天生,为了一个西九仔,跟O记的许志斌闹得这么僵,值得吗?”
蒋天生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拉着她坐到自己腿上,刮了刮她精致的鼻子。
“你啊,还是不懂。”
他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杯中猩红的液体。
“这个麒麟豪,现在己经不是一个普通的西九仔了。”
“他一个人,打崩了东星一个堂口的士气。”
“这一战,等于给整个洪兴,立了一块金字招牌。”
“现在外面怎么传的?说我们洪兴出了个战神!”
蒋天生喝了口酒,眼神变得深邃。
“这个时候,如果我把他交出去,送他去赤柱蹲苦窑。”
“那以后呢?以后再有这种事,谁还敢第一个冲上去?谁还敢为洪兴拼命?”
“人心,是最重要的。”
“我要让所有洪兴的兄弟们都看到,只要肯为社团争光,为洪兴流血,社团就一定是他们最坚实的后盾!”
“天塌下来,有我蒋天生给他们顶着!”
方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依偎在他怀里。
她看着这个男人,这个掌控着港岛半个地下世界的男人,眼中充满了崇拜。
他考虑的,永远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整个江湖的格局和人心。
……
兰登酒吧。
震耳欲聋的音乐,闪烁迷离的灯光,舞池里疯狂扭动的男男女女。
吴家豪坐在角落的卡座里,左拥右抱。
两个身材火辣的靓妹,像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一杯接一杯地给他喂着酒。
但他却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盘算的,全是厂房、生产线和高分子吸水树脂。
“豪哥,你好像不开心哦?”一个靓妹吐气如兰,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圈。
吴家豪笑了笑,一口喝干杯中的威士忌。
就在这时,靓坤带着傻强一帮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都给老子滚开!”傻强大手一挥,将那两个靓妹粗暴地推到一边。
靓妹们敢怒不敢言,委屈地站到一旁。
靓坤一屁股坐到吴家豪身边,拿起桌上的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阿豪,可以啊你小子!”
靓坤灌了一大口酒,兴奋地拍着吴家豪的肩膀。
“现在全港岛谁不知道你‘麒麟豪’的大名?”
“连我走在街上,都有人问我,说我是不是麒麟豪的大哥,我丢,威风死了!”
吴家豪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靓坤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道:
“我刚收到风,O记那个死扑街许志斌,指名道姓要抓你。”
吴家豪的眼神微微一凝。
靓坤却哈哈大笑起来,用力地拍着他的后背。
“怕什么!”
“就在刚才,咱们的龙头老大,蒋天生先生,亲自发话了!”
靓坤模仿着蒋天生的口吻,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道。
“阿豪,是我洪兴的人!”
“谁敢动我洪兴的人,谁就是在找死!”
整个卡座,瞬间安静了下来。
傻强和周围的小弟们,全都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震惊和羡慕。
龙头老大亲自点名保一个人!
这在洪兴,是天大的面子!
吴家豪的心头也是一震,一股暖流涌了上来。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才算真正在洪兴站稳了脚跟。
背靠大树好乘凉。
他端起酒杯,站起身,对着靓坤,也是对着空气中那个遥远的身影,郑重地说道。
“多谢坤哥!”
“多谢蒋先生!”
心中却在暗暗发誓。
这棵大树,只能是暂时的庇护。
纸尿裤厂,必须尽快搞起来!
只有赚到足够多的钱,把生意做到谁也动不了的规模,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身家性命,寄托在别人的“保”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