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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星火燎原

夜,对于2005年的华夏互联网来说,从来都不是沉寂的休止符,而是另一场狂欢的开始。这是一个野蛮生长、充满了无限可能与混乱的时代,信息的传播,时而像涓涓细流,时而又像山洪暴发。

如果说,“华夏技术论坛”是那颗被投下炸弹后,水花溅得最高的深潭,其用户群体是那批最先感受到震动的、最敏锐的鱼。那么,整个互联网,就是一片被这颗炸弹所引发的剧烈震动,而彻底惊醒的、广阔无垠的海洋。

这股震动,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开始向着海洋的每一个角落,传递。

第一站:大学校园,梦想与“病毒”共存的地方。

沪市,某重点大学的男生宿舍楼,302寝室。深夜两点,这里本该只有此起彼伏的鼾声,此刻却亮着一盏台灯,伴随着一阵阵绝望的哀嚎。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我的心血啊!”一个叫王宇的男生,正痛苦地抓着自己那本就不算浓密的头发,面如死灰地看着电脑屏幕。

屏幕上,是他那篇写了近万字的、关于“数字信号处理”的期末毕业论文。这篇论文,关系到他能否顺利毕业,关系到他西年大学生涯的最终成果。就在他准备保存最终稿的前一刻,一个伪装成“论文格式模板”的下载文件,让他的电脑,彻底沦陷成了一座数字地狱。

浏览器主页被恶意篡改,变成了一个不堪入目的博彩网站。桌面上,凭空多出了十几个花花绿绿的、图标劣质的页游快捷方式,像一群牛皮癣,怎么删都删不掉。而最致命的是,他的Word文档,被彻底“绑架”了。只要一点击“保存”按钮,文档就会立刻崩溃,并强制弹出一个低俗不堪的、声音外放的游戏广告,广告里的声音凄厉地喊着:“大哥,快来玩我呀!”

“兄弟,别急,我来!”睡在上铺的室友,外号“胖子”的孙磊,被吵醒后,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探出头来。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电脑爱好者,也是“华夏技术论坛”的资深潜水员。

就在半个小时前,他刚刚亲眼见证了那场发生在论坛上的“神迹”,并怀着朝圣般的心情,第一时间下载安装了那个传说中的“神盾”。现在,正愁没有机会展示自己的“先见之明”。

他自信满满地搬来自己的笔记本,想要在己经快要哭出来的室友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技术实力”。

“看好了,王宇,”胖子拍了拍胸脯,一脸神秘地说,“这种小问题,用我新发现的这个神器,分分钟搞定!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黑科技!”

在王宇那充满了怀疑和绝望的眼神中,胖子将那个不到3MB的“神盾”安装包,通过U盘,拷贝到了他的电脑上。

安装,不到一秒,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

双击,瞬间启动,界面充满未来感,与这个时代所有软件都格格不入。

点击,“圣光净化”。

十秒钟的蓝色光晕,如水波般在屏幕上荡漾开来,充满了宁静而神圣的气息。

当那份罗列了十几款流氓软件和木马的净化列表,以及最顶端那个被标记为“致命”的“文档劫持者木马”,出现在屏幕上时,王宇的嘴巴,己经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一键净化。”

胖子带着一丝神棍般的微笑,如同降下神谕的先知,按下了按钮。

三秒钟后,提示弹出:【您的世界,己重归纯净。】

王宇颤抖着手,几乎是不敢相信地,握住鼠标,点开了自己的那篇论文。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点下了那个他之前碰都不敢碰的“保存”按钮。

这一次,没有崩溃,没有弹窗。文件图标闪烁了一下,被完美地保存了下来!

“我……我操!”王宇发出了和论坛上“电脑小白鼠”一模一样的、充满了震惊与狂喜的国骂,“胖子!你……你这是什么神仙软件?!你从哪搞来的?!快!快给我传一份!”

“嘿嘿,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这天晚上,302寝室的“神迹”,如同一阵风,迅速吹遍了整栋宿舍楼。无数个因为期末论文、毕业设计而被各种病毒和流氓软件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大学生们,仿佛找到了救世主。这股风潮很快就席卷了整个学院,再然后……彻底引爆了整个大学的校园BBS!

BBS的“电脑技术”板块,瞬间被“神盾”和“盘古”刷屏。

【吐血推荐!史上最强系统神器“神盾”,我的毕业设计有救了!】

【号外号外!计算机系大神‘盘古’横空出世,一款软件吊打市面所有杀毒厂商!】

【经管系的女生们注意了!再也不怕电脑被各种购物插件绑架了,快去下载神盾!】

无数个像王宇一样,被流氓软件、病毒、系统卡顿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大学生们,在下载并使用了“神盾”之后,都发出了同样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他们是这个时代,对新事物接受度最高、也最乐于分享的一个群体。他们的推荐,不带任何商业利益,纯粹是源于最真实、最震撼的亲身体验。

一传十,十传百。

“神盾”,成为了这个夜晚,所有大学校园里,最神秘、也最火爆的“地下传说”。

第二站:奇奇聊天群,信息传播的毛细血管。

在一个拥有五百人上限的、名为“电脑高手DIY交流群”的奇奇(QQ)群里,一场激烈的辩论正在上演。

群主“狂人在线”(李响的小号),将他那篇发表在论坛上的“忏悔帖”链接,发了出来,并附言:“兄弟们,都别睡了!出大事了!见证神迹的时刻到了!”

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无数的“潜水党”,被“技术狂人”这个ID所吸引,纷纷冒泡。他们点开链接,看到了那篇充满了戏剧性的帖子,然后,又顺着帖子里的指引,找到了“盘古”大神的原帖。

“真的假的?有这么玄乎?狂人你不是在给我们下套吧?”一位群管理员问道。

“狂人都推荐了,那肯定错不了!我先下为敬!出了问题我第一个找狂人报销电脑!”一个胆大的群友立刻表态。

几分钟后,群里的聊天记录开始刷屏。

“我靠!是真的!我的老爷机,真的被优化得跟新的一样!雅典娜引擎牛逼!”

“盘古大神牛逼!我己经把安装包,转发到我们班级群和老乡群了!好东西必须分享!”

“我录了一段小视频,对比了一下使用‘神盾’前后的游戏帧数,在《魔兽世界》里,主城从18帧首接飙到40帧!发到我的博客上了!兄弟们快去帮我顶一下!”

这些电脑高手,每一个人的背后,都连接着数十个甚至上百个需要他们提供“技术支持”的亲戚、朋友、同学。他们,是信息传播网络中,最重要、也最可信赖的“核心节点”。当一个普通人电脑出了问题,他们最先想到的,不是花钱找人修,而是给群里某个“大神”打个电话。

当这些“大神”们开始异口同声地,为“神盾”背书时,这张由无数个聊天群组成的、覆盖了整个华夏互联网的“毛细血管网络”,开始以一种恐怖的效率,为“神盾”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输送着最新鲜、也最庞大的血液和能量!

第三站:各大论坛,舆论的全面引爆。

如果说,“华夏技术论坛”是“神盾”的“应许之地”,是它获得最初认可的圣殿。

那么,“天涯论坛”这样的大众社区,就是它征服整个互联网的、真正的“罗马斗兽场”。在这里,它将面对更广泛的受众,也将迎来更猛烈的质疑和挑战。

当晚,在“天涯论坛”最火爆的板块“天涯杂谈”里,一个标题耸人听闻的帖子,横空出世——

“【十年网民,含泪推荐】一款能让你的电脑快三倍、并且所有流氓软件的国产免费神器——神盾安全助手!”

发帖人,详细地讲述了自己作为一个普通网民,多年来饱受弹窗广告和系统卡顿之苦的血泪史,然后,用最通俗、最接地气的语言,描述了“神盾”那堪称“魔法”般的效果。

这个帖子,瞬间引爆了大众的G点。

“楼主是不是在吹牛逼?有这么好的东西?”

“免费?还无广告?我不信,现在的软件公司,不都是流氓吗?怕不是前门驱虎,后门进狼吧?”

但很快,越来越多从“华夏技术论坛”闻讯赶来的“自来水”,开始在帖子下面现身说法。

他们贴出了自己电脑优化前后的对比图。

他们讲述了自己被各种流氓软件折磨的亲身经历。

他们用最朴实、也最真诚的语言,为“神盾”,为那个神秘的“盘古”,摇旗呐喊。

一时间,“神盾”和“盘古”,从一个只在技术圈流传的名字,迅速突破圈层,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现象级的网络热词!

下载量,开始以几何级数,疯狂地增长!

一万……五万……十万……二十万……

最终,在第二天清晨太阳升起之前,这个数字,定格在了一个让所有业内人士都感到头皮发麻的恐怖记录上——

五十万!

仅仅一个晚上!

在没有任何商业推广,没有任何广告投放的情况下,单单依靠着最原始、也最强大的口碑传播,“神盾”这个不到3MB的小软件,就创造了一个2005年华夏互联网的……下载奇迹!

“盘古”这个名字,也开始被无数的网民,赋予了各种各样的神秘色彩。

有人说,他肯定是国家某个秘密网络安全部门的顶级大神,因为看不惯现在乌烟瘴气的互联网环境,才以个人名义,出手整顿。

有人说,他其实是某个国外顶级黑客组织的成员,来华夏互联网,纯粹是为了炫技,展现他们无与伦比的技术实力。

更有人说,“盘古”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由几个像电影里演的那样、退学在家的天才少年组成的、隐藏在幕后的神秘团队,他们的目标,就是要颠覆那些传统、腐朽的软件巨头。

但无论外界如何猜测,如何议论。

那个真正的“盘古”,刘牧之,对此,一无所知。

他依旧,在他那个破旧的筒子楼里,沉沉地睡着。他睡得很沉,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满足的、浅浅的微笑。

他为这个世界,点燃了一场燎原大火。

而他自己,则像一个事了拂衣去的深藏功与名的侠客,安静地,在风暴的中心,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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