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万念捏着那本新鲜出炉、散发着“罪恶”油墨香的BL剧本。
他强忍着生理和心理的双重不适,硬着头皮翻完了大纲。
当看到那些用加粗字体标注的“深情凝视”、“指尖轻触”、“抵死缠绵的拥抱”甚至还有“情难自禁的吻戏”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导演你特么是不是还嫌发布会那口不够味儿?!)
“呕——!” 他实在没忍住,干呕出声。
旁边正在悠闲看海的裴一衍,眼皮都没抬一下,凉飕飕地飘来一句:“啧,孕吐反应这么严重?几个月了?怀的谁的种?”
“我怀你大爷!!!” 程万念瞬间炸毛,剧本“啪”地摔在桌上,指着裴一衍的鼻子咆哮。
“裴一衍!你他妈是不是有那个大病?!非要跟我演这种恶心巴拉的感情戏?!是嫌在现实生活里膈应我还不够?!非得在戏里再恶心我三百六十遍?!你心理变态吧你?!”
裴一衍终于舍得把视线从窗外那几只海鸟身上收回来,施舍般地瞥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关爱智障”的怜悯:
“心理变态?总比某些人脑子进水强。剧本是导演改的,有意见找他去。”
(裴一衍内心OS:虽然这剧本…确实有点挑战生理极限。)
导演摊摊手:“这个是编剧老师写的!跟我没关系。”
程万念:“你甩锅倒是挺快!!!”
导演假装没听到,从兜里掏出一张房卡。
“来来来!两位老师!这是你们的——房!卡!”
“唰!”“唰!”
两只手,带着截然不同的气场(一个暴躁如火,一个冰冷如霜),同时伸向了那张小小的卡片。
指尖不可避免地、极其短暂地——碰!撞!在!了!一!起!
“我呸!晦气!!!” 程万念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缩回手,还夸张地在裤子上蹭了蹭,仿佛沾上了什么致命的细菌病毒!
裴一衍面无表情地收回手,只在心里赏给他一个巨大的白眼。
刘导摊摊手:“就一张哈,你们自己商量商量谁拿着吧?”
“蛤???”
程万念彻底懵逼了,脑子里的问号多得快溢出来,“一张?!导演你什么意思?!这整栋楼空得能拍鬼片!房间多到能开民宿!为什么只给一张房卡?!”
(内心: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刘导搓着手,笑容“核善”:“哦,忘了说了。根据新剧本的要求,为了深度培养两位老师的‘感情’和‘默契’,我们决定——你们俩!住!一!间!房!”
“什么?!?!住一间房?!”
程万念如同被一道九天玄雷劈中天灵盖,瞬间从椅子上弹射起步,声音都劈叉了,“导演!你脑子是不是被海风吹进水了?!还是被编剧的耽改病毒给感染了?!让我跟这个行走的病原体(指裴一衍)住一间?!你怎么不首接让我跳海喂鲨鱼?!”
裴一衍也难得地皱起了眉,语气冰冷:“说谁是病原体?”
“就说你!怎么着?!” 程万念梗着脖子,一副随时准备英勇就义的模样。
“哎呀,都是为了艺术!为了艺术献身嘛!” 刘导苦口婆心(胡说八道),“你们俩现在这状态,一个像点了火的炸药桶,一个像冻了千年的冰山!这怎么演得出那种缠绵悱恻、刻骨铭心的感情?!必须得朝夕相处!同吃同住!在生活的点滴中摩擦出…呃…培养出爱的火花!”
“导演!你要相信我的专业性!” 程万念拍着胸脯(差点把自己拍岔气)。
“我程万念!视帝!演啥像啥!别说跟冰山演情侣,就是跟马桶演生死恋我都能给你演出花来!根本不需要同住!”
“我、不、信。” 刘导三个字,干脆利落,掷地有声,精准地击碎了程万念的“演技”自信。
更绝的是,旁边传来一声极其欠揍的附和:“巧了,我也不信。”
裴一衍端起水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那姿态,仿佛在欣赏一出猴戏。
程万念气得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爆炸!
他猛地凑到裴一衍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咬牙切齿地低吼:“裴一衍!你TM就这么想跟我住一起?!”
裴一衍放下水杯,同样压低声音,语气冰冷又嫌弃:“想?呵。跟你同处一室超过十分钟,我都觉得是对我智商的侮辱。”
他顿了顿,提高音量,对着刘导,露出了一个极其“专业”的、充满“担忧”的表情:
“导演,我觉得吧,程老师的演技确实…比较有挑战性。为了不拖累整个剧组的进度,不如这样——”
他手指优雅地敲了敲桌面,抛出一个惊世骇俗的提议,“找个身形差不多的替身演员,跟程老师住一块儿培养感情?我嘛,自己住就行。毕竟,我的演技,不需要这种‘特殊’培养。”
“噗——!!!” 程万念一口老血差点喷裴一衍一脸!
替身?!跟替身培养感情然后跟你演?!
这他妈是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主意吗?!
“好了好了!别争了!” 刘导眼看这俩祖宗又要掐起来,立刻祭出终极大招!
他“噌”地站起来,动作快得像练过凌波微步,“方案就这么定了!你们只有两个选择——” 他伸出两根手指,斩钉截铁:
“一、拿着这张房卡,住一起!培养感情!
二、露!宿!海!边!跟寄居蟹和海风作伴!”
他指了指窗外那片在夕阳下美得不像话、此刻在程万念眼里却如同地狱入口的私人沙滩。
“至于其他房间?” 刘导露出一个“慈祥”又“残忍”的微笑,“钥匙都在我这儿,安保系统也升级了。没我的允许,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去!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刘导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嗖”地一声窜出了会议室,只留下一句尾音在空气中飘荡:“一周后开拍!好好熟悉剧本!培养感情!我看好你们哦!”
啪嗒。
会议室的门被无情关上。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个互相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的男人。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固体,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味和…海风的咸腥。
大眼瞪小眼,杀气腾腾。
导演一走,程万念也懒得装了,他“哐当”一脚踹开碍事的椅子(椅子:我招谁惹谁了?),指着裴一衍的鼻子开炮:
“裴一衍!你他妈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又让驴踢了最后还灌满了太平洋的海水?!这部剧是非拍不可吗?!啊?!拖着我下水演这种戏?!图啥?!图刺激?!图早登极乐?!”
裴一衍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眼神锐利如刀,冷冷地甩出两个字:“是。”
“为啥啊????” 程万念简首要抓狂。
“因为,” 裴一衍看着他,一字一顿,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是这部剧最大的投资方。目前己经真金白银砸进去超过——两个亿。”
他顿了顿,眼神像冰锥一样扎向程万念,“我不想因为某些蠢货搞出来的、惊天动地的社死丑闻,导致我的投资血本无归。项目,必须继续。”
程万念:“……” (内心:蠢货?说我呢?!)
“那为什么要改剧本?!” 程万念咆哮。
“同样是因为某些蠢货搞出来的丑闻!” 裴一衍的声音也带上了火气,“我现在是娱乐圈头号‘渣男’,名声臭过隔夜海鲜!哪个脑子正常、还想在内娱混的女演员,敢跟我搭戏?!嗯?!”
程万念:“……” (内心:又是我?!)
“那你TM干嘛非得找我演?!” 程万念简首要崩溃,“你不是有钱吗?!你不是投资方吗?!你换人啊!换一百个你喜欢的男演员陪你演!演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都没人管你!干嘛非揪着我不放?!”
裴一衍猛地站起身,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过来。他逼近一步,那双深邃的冰眸里燃烧着怒火和一种“你心里没点B数吗”的控诉,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
“因为——
谁!闯!的!祸!谁!来!收!拾!烂!摊!子!”
他盯着程万念,咬牙切齿,“程万念,这火坑,是你亲手挖的!
现在,你!给!我!跳!进!去!把!它!填!平!了!”
程万念被怼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理亏词穷。
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行…行!你牛逼!你有理!” 程万念气急败坏地指着那张孤零零躺在桌上的房卡,“那现在!今晚!怎么睡?!你说!”
话音刚落!
裴一衍动了!
动作快如闪电!
程万念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张房卡,己经稳稳地落在了裴一衍修长的手指间!
他优雅地晃了晃房卡,嘴角勾起一抹胜利者独有的、极其欠揍的弧度:
“我?当然是回房间,舒舒服服地睡我的美容觉。”
他眼神轻飘飘地扫过程万念那张气到扭曲的脸,语气充满了施舍般的“怜悯”,“至于你嘛…”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投向窗外那片“浪漫”的沙滩,“海风挺大的,沙子挺软的,寄居蟹…也挺可爱的。随意~”
“裴!一!衍!你!真!卑!鄙!无!耻!下!流!” 程万念气得浑身发抖,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裴一衍拿着房卡,迈着六亲不认的胜利步伐走向门口,闻言脚步一顿,回头,露出了一个堪称“慈祥”的微笑:
“不好意思啊,我这副老骨头,实在是受不得风寒,也经不起折腾了。”
他晃了晃房卡,语气欠扁到了极点,“就当是…你孝敬一下我这个棺材板都压不住的——老、人、吧!晚安,程‘娇妻’。”
说完,他拉开门,身影消失在走廊的灯光下,只留下那声“娇妻”的余音。
程万念站在原地,如同被点穴一般。
三秒钟后——
“啊啊啊啊啊!!!裴一衍!!!我跟你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咆哮声震得会议室玻璃嗡嗡作响,惊飞了窗外一片无辜的海鸟。
今晚的海风,注定要见证一场“娇妻”与“老人”的不眠之战(单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