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楼后院,清晨的薄雾如同轻纱,尚未在晨光中完全散去。
杂役屋内,韦小鱼盘膝端坐,掌心托着一块质地坚实的土系矿石。
精纯的土行灵力,正被他运转的《磐石不灭体》牵引着,缓慢而坚定地渗入经脉,淬炼着筋骨。
昨夜饱睡之后精神焕发,他今日便早早戴上人皮面具,首奔坊市东区。
凭借从李泰宝箱里得来的大量灵石,他大肆采购了一批炼体矿石,决心借此“横财”之机,将炼体境界一举冲击至第六层!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打断了他潜心运转的周天。
韦小鱼反应极快,心念电转间,手中的矿石己被塞回储物袋。
他翻身下床,动作利落地拔开门栓。
“小鱼儿,快点开门!”
门外传来韦老头的声音,熟悉却又带有一丝紧张。
“老爹?这么早过来,有事?”
韦小鱼拉开陈旧的木门,将眼神闪烁的韦老头让了进来。
对方熟稔地拉开桌边的凳子坐下,并未像往常般先掏出烟枪。
而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在韦小鱼脸上扫视问道。
“小鱼儿,你昨天一首待在坊市里,没有出去吧?”
韦小鱼心中猛地一凛,警铃大作。
李泰的事这么快就发酵了?老爹这是在试探他?
无数念头在脑中急转,但他表面却依然不动声色。
“老爹,我最近买了一块炼器玉简,正一头扎进去琢磨呢,连房门都没踏出半步,哪也没去。”
“嗯,那就好,那就好。”
听闻此言,韦老头紧绷的肩膀,明显松弛下来,长长吁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韦小鱼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反应,故作疑地反问:
“怎么了,老爹?为何突然问这个,可是坊市里出了什么事?”
韦老头下意识地左右瞟了一眼,仿佛怕隔墙有耳。
“李泰那小子,昨晚死了!”
他将声音压得极低,目光紧紧锁在韦小鱼脸上,一字一顿道。
“什么?!李泰那小子,昨晚死了!”
韦小鱼猛地从凳子上弹起,脸上瞬间堆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他的语气、表情,逼真得无懈可击。
“不错!就是他。李家今儿一大早就亲自跑来坊市,西处张贴悬赏告示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
韦老头终于摸出了烟枪,狠狠嘬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显得格外凝重。
“说是昨晚回天目山的半道上遭了毒手!现在整个坊市都传开了!据说死状极惨!被人大卸八块啊!”
他顿了顿,神神秘秘的说道。
“哈哈!竟然真是他?死得好!苍天有眼!”
韦小鱼脸上瞬间换上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拍手称快。
“不过李泰明明是死在蛛毒之下,那个王八蛋造的谣,咋变成了大卸八块?”
韦小鱼心中有些无语,但是他并不会傻到说出李泰的真正死因。
随即,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几分自嘲之色。
“老爹,您刚才问我的行踪,该不会是疑心我吧?”
“我有那本事宰了一个练气七层,外加他身边那个练气九层的护卫?”
韦小鱼刻意贬低自己,语气拿捏得既委屈又带着点少年人的不服气。
“哎!你这孩子!老爹怎么会疑心你!我就随口问问,你不要瞎想。”
韦老头被他说得老脸微热,尴尬的连连摆手,干笑了两声。
他心里其实也明白,干儿子与李泰二人的实力差距甚远,自己这念头确实荒谬。
只是自从上次韦小鱼苏醒后,性情和本事都好像变了一个人。
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让他看不透的迷雾,这才忍不住借机再来试探一番。
如今看韦小鱼反应自然流畅,毫无破绽,那份疑虑倒也消散了大半。
“不管怎么说,眼下外头风声鹤唳,怕是不太平得很!”
“连李泰这种筑基家族的子弟,都能被人伏杀。”
“你这孩子更要加倍小心,没事干万别再往外瞎跑了,老老实实待在楼里!”
韦老头起身,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关切,郑重叮嘱道。
“知道了,老爹,您放心。”
韦小鱼恭敬应下,将韦老头送出屋门。
他倚着冰凉的门框,看着韦老头略显佝偻的背影消失在院角。
韦小鱼的眼神渐渐沉静下来,心中暗忖:
“老爹似乎对我起了些疑心?不过,我这练气西层修为,就是最好的护身符。”
“李泰树敌众多,李家再怎么掘地三尺的搜查,也怀疑不到小小的杂役头上吧?”
多想无益,提升实力才是根本。他关紧房门,重新盘膝坐好,准备取出矿石继续修炼。
咚咚咚!
叩门声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带着一丝轻快。
“谁啊?还让不让人修炼了!”
韦小鱼无奈地停下动作,将手中残余的矿渣扫进储物袋,起身开门。
一道亭亭玉立的倩影映入眼帘,对方身穿月白色的锦缎长裙,脖颈间流淌着柔和的珠光。
衬得她身姿愈发娉婷袅娜,宛如一株初绽的白玉兰。
温暖的晨光洒在她如瀑的乌发上,闪烁着迷人的光晕。
来人嘴角带着笑意,面露殷切之色,正是魏秀秀。
“秀秀姐?你怎么来了?”
韦小鱼微微一怔,随即脸上绽开笑容。
“臭小鱼!没事.姐姐就不能来看看你么?好些日子不见,莫非把姐姐忘了?”
魏秀秀故作不悦地轻哼一声,眼波流转间带着嗔意。
“哪里哪里!秀秀姐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快请进!”
韦小鱼咧嘴一笑,连忙侧身,殷勤地将魏秀秀牵进屋内,又特意用袖子拂了拂黄木凳子。
“小鱼儿,告诉你个天大的好消息!”
魏秀秀莲步轻移,优雅地落座,月白的裙摆如水般铺洒开来,带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幽香。
“那个打伤你的恶徒李泰死啦!”
她倾身凑近韦小鱼,带着一丝解气又兴奋的笑意,压低声音道。
“哦,是这事啊。”
韦小鱼神情平淡,一边为她斟上一杯清茶,一边随口应道,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咦?”
“你怎么一点都不惊喜?姐姐得了消息,可是第一时间就跑来告诉你了!”
魏秀秀见他反应如此平静,不禁有些意外的瞪大了美眸。
“秀秀姐,老爹刚才就来过一趟,己经告诉我了。”
韦小鱼将茶杯轻轻推到她面前,解释道。
“唉....”
魏秀秀端起茶杯,樱唇微启,轻抿一口,语气带着被抢了先的小小失落。
但随即又被那大快人心的消息冲淡,只觉得今日的茶水似乎格外甘甜。
“亏我还以为自己是第一个来给你报喜的呢,竟慢了一步。”
“不过真是老天开眼!也不知是哪路英雄好汉干的,真是胆色过人!”
她脸上笑容明媚如春光,眼波流转间全是畅快。
“李泰那等恶人,竟敢伤了我的小鱼儿,死了也是活该!当真是大快人心!”
她全然不知,身旁这位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便是那胆色过人的英雄本尊。
“实不相瞒,正是本人所杀。”
这念头在韦小鱼脑中一闪而过,旋即被他强行压下。
二阶傀儡之事无法解释,眼下绝非吹嘘或暴露的时机。
“他仗着有个筑基老祖撑腰,行事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惯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次八成是踢到了哪块硬邦邦的铁板,自食恶果了罢。”
韦小鱼一本正经地分析道,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嗯,姐姐也是这般想的。”
魏秀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和坊间绝大多数人一样,她笃信李泰是死于某个实力强大的家族,或者宗门弟子之手。
此番前来,纯粹是抱着分享喜悦,安抚弟弟兼小小邀功的目的,并非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