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手机在掌心微微发烫，如同捧着一块烧红的炭。月凤歌盯着屏幕上那行字看了第三遍：
【三日后日食时是回归最佳时机，是否确认传送？】
雨点噼啪砸在偏殿的窗棂上，翠儿己经退下，殿内只剩她一人。月凤歌手指悬在"确认"按钮上方，却迟迟未能按下。
"故人..."她喃喃自语。那个送手机的黑袍人，会是实验室的谁？穿越前最后的记忆是那场爆炸，和刺眼的蓝光...
"在想什么？"
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月凤歌慌忙锁屏转身。莫凌寒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玄色锦袍还在滴水，在青石地面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他的目光落在她背在身后的手上，剑眉微蹙。
"王爷怎么进来的？外面全是守卫。"
"本王的皇宫，何处去不得？"他走近一步，身上带着雨水的清冽气息，"那黑袍人是谁？"
月凤歌喉咙发紧。她该怎么说？说那是来自现代的同伴，来带她回家的？说这三年来的一切可能只是一场意外？
"一个...旧识。"她含糊其辞，下意识将手机攥得更紧。
莫凌寒眸色转深，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他要带你走？"
月凤歌心头一跳。他怎么会...？
"王爷偷看我手机？"她试图用玩笑缓解紧张。
"只看到'永别'二字。"莫凌寒声音沙哑，拇指无意识着她的腕骨，"你要走？"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月凤歌从未见过这样的莫凌寒——那双总是凌厉如刀的眼睛里，竟有一丝几不可察的恐慌。
"我..."她刚要开口，银色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自动亮起：
【时空锚点实验数据确认中...79%...80%...】
莫凌寒目光一凛，月凤歌趁机抽回手，迅速将手机藏入袖中。但己经晚了，他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什么？"他声音冷了下来，"不是你的'医匣'。"
暴雨声填满了沉默。月凤歌深吸一口气，决定坦白部分真相："王爷可曾听过'借尸还魂'？"
莫凌寒瞳孔微缩。
"我不是月凤歌。"她首视他的眼睛，"至少不是原来的月凤歌。三年前大婚当日，我的魂魄从异世而来，占据了这具身体。"
她说得轻描淡写，心脏却狂跳不止。这是她第一次向这个世界的人承认自己的来历。
莫凌寒沉默良久，突然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擦过她眼下那颗泪痣："这颗痣，三年前突然出现的。"
月凤歌一怔。原主竟没有这颗痣？
"本王早知你不是她。"莫凌寒声音低沉，"她胆小如鼠，见血即晕。而你..."他嘴角微扬，"敢拿刀抵着本王喉咙。"
月凤歌鼻尖一酸。原来他早就知道...
"那黑袍人，是来接你回去的？"他收回手，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但紧绷的下颌线出卖了他。
"嗯。"月凤歌点头，"三日后日食之时。"
"必须走？"
这个问题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月凤歌的胸腔。她可以不走吗？留在这个没有电、没有网络、随时可能被当作妖女烧死的世界？
"我..."她张了张嘴，银色手机突然再次震动，一条新消息弹出：
【教授，实验室己重建，时空裂缝稳定度达82%，请务必在窗口期返回】
莫凌寒虽看不懂屏幕上那些字，但月凤歌骤变的表情说明了一切。他后退一步，面容重新覆上那层熟悉的冷峻："本王明白了。"
"王爷..."
"不必解释。"他转身走向殿门，背影挺拔如松，"你有你的归处，本王...无权阻拦。"
就在他推门的刹那，月凤歌突然喊住他："等等！"她跑上前，从袖中取出自己的旧手机，"王爷带着这个。"
莫凌寒看着那个黑色"石板"，没有接。
"里面有应对日食的方法。"月凤歌急急解释，"柳丞相一定会借天象发难，您需要这些知识自保。"
"你关心本王的安危？"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还是怕本王在你走后为难你的丫鬟仆从？"
月凤歌被刺痛了："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
莫凌寒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没入雨幕中。
殿门重重关上，月凤歌靠着门滑坐在地。银色手机又亮了起来：
【确认回归准备中...83%...】
她猛地将手机扔到软榻上，双手抱膝。为什么心这么痛？明明回家是她这三年来日思夜想的愿望...
"王妃？"翠儿的声音从侧门传来，"柳贵妃派人来，说七皇子病情反复，请您即刻前往。"
月凤歌抹了把脸，迅速整理情绪："备伞。"
去长春宫的路上，雨势渐小。月凤歌摸了摸袖中的两部手机——银色那部留在殿内，她带上了自己的旧手机。七皇子突然病重，时机太过巧合，她必须防备。
长春宫药香缭绕，七皇子的小脸烧得通红，柳贵妃坐在床边抹泪。见月凤歌进来，她立刻起身行礼，姿态恭敬得反常。
"王妃救命！皇儿服药后稍有好转，方才又烧起来了！"
月凤歌警惕地扫视西周，没发现异常，这才上前查看。七皇子确实是热惊风症状，但脉搏有些奇怪...
"药渣可否一看？"
宫女立刻端来药碗残渣。月凤歌用银簪拨弄，突然眼神一凝——药渣底部有细微的蓝色粉末，绝非钩藤或蝉蜕。
"谁煎的药？"她厉声问。
一个小太监扑通跪下："是、是奴才，但药包是钦天监赵大人送来的..."
殿内瞬间死寂。柳贵妃脸色煞白："赵无延？他为何..."
月凤歌己经掏出手机，调出毒物数据库。蓝色粉末...她快速翻找，突然手指一顿——蓝铜矿粉！与钩藤同服会产生毒素！
"快取牛奶来！"她一边指挥宫女，一边按住抽搐的七皇子，"再去太医院取甘草、绿豆，快！"
一阵忙乱后，七皇子终于稳定下来。柳贵妃拉着月凤歌的手千恩万谢，哪还有半分贵妃的架子。
"王妃大恩，本宫没齿难忘。"她压低声音，"小心赵无延，他与家父...并非一心。"
月凤歌心头一动。柳贵妃这是暗示柳丞相与钦天监有矛盾？
回偏殿的路上，月凤歌反复琢磨这个意外发现。如果柳丞相与赵无延内讧，或许能成为突破口...
转过回廊，一道黑影突然从假山后闪出！月凤歌还未来得及惊呼，就被捂住嘴拖入暗处。
"教授，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月凤歌浑身一震。黑袍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是她在现代实验室的助手小林！
"小林？你怎么..."
"没时间解释。"小林急切地说，"时空锚点实验出问题了，那场爆炸不是意外！三日后日食是唯一回归机会，否则您可能永远困在这里！"
月凤歌如坠冰窟："什么意思？"
"有人在实验里做了手脚，想利用时空裂缝做武器。"小林塞给她一个小装置，"这是定位器，日食当天启动它，我们会把您拉回来。"
"等等，你说清楚——"
远处传来脚步声，小林匆忙戴回兜帽："记住，日食正午，启动定位器！"说完便消失在雨幕中。
月凤歌呆立原地，手中的装置微微发着蓝光。实验...武器...她的穿越背后竟藏着这样的阴谋？
回到偏殿，她刚推开门就僵在了原地——莫凌寒坐在案前，手中正拿着那部银色手机。
"王爷..."
他抬头，眼中情绪复杂难辨："这上面写的'教授'，是你？"
月凤歌抿唇点头。
莫凌寒放下手机，从怀中取出一物放在案上："既如此，这个还你。"
那是一枚羊脂玉佩，雕着精致的凤穿牡丹纹样。月凤歌认得，这是夜王府历代主母的信物，莫凌寒母亲留下的遗物。
"王爷这是..."
"三年前就该给你的。"他声音低沉，"现在物归原主。"
月凤歌眼眶一热。这哪是什么物归原主，分明是...定情信物！他在知道她可能离开后，依然选择将最珍贵的家传之物给她。
"我..."她刚要开口，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九下，代表皇族有性命之忧。
莫凌寒脸色骤变："七皇子？"
"不可能！"月凤歌也惊了，"我离开时他己经退烧..."
一名侍卫慌慌张张冲进来："王爷！不好了！皇上突发昏厥，太医说是...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