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开学典礼上，校长站在讲台上，笑容可掬地宣布："本学期我们迎来了一位新同学，林默同学将从今天开始加入高三(4)班。"
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我抬头看向讲台，一个穿着不合身校服的女生缓步走上台。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黑发垂到腰间，整个人像一张褪色的老照片。
"请做一下自我介绍。"班主任李老师鼓励道。
女生沉默了几秒，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叫林默。"然后便不再说话。
李老师尴尬地笑了笑："林默同学比较内向，希望大家多照顾她。"她环视教室，"陈昊，你是班长，多帮助新同学。"
"是，老师。"我应道，目光却无法从林默身上移开。她站在那里，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下课铃响后，同学们三三两两离开教室。我走到林默桌前："需要我带你去食堂吗？"
她抬起头，眼睛黑得惊人，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不用了，谢谢。"她的声音依然很轻，却有种奇怪的穿透力，让我脊背发凉。
"那...你的课本领齐了吗？"
"领齐了。"她简短地回答，然后低头继续看书，明显不想继续交谈。
我尴尬地站了一会儿，只好离开。走出教室时，我回头看了一眼，林默依然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
下午的体育课，林默没有参加。李老师说她己经提交了免修申请。
"她看起来病怏怏的，"我的死党张浩凑过来，"听说是从北城中学转来的，那学校去年出了大事，死了好几个学生。"
"别瞎说。"我皱眉，却忍不住好奇，"什么大事？"
张浩压低声音："听说有个女生在音乐教室上吊自杀，之后接连有学生离奇死亡，学校最后关闭了。"
我望向空荡荡的教室窗户，隐约看到林默的身影站在窗边，似乎在看着我们。当我眨眼的瞬间，那个身影又消失了。
"你看什么呢？"张浩顺着我的视线望去。
"没什么。"我摇摇头，却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我站在空无一人的学校走廊，远处传来钢琴声。我循着声音走到音乐教室门口，透过门上的小窗，我看到林默背对着门在弹钢琴。她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弹的是一首我从没听过的曲子，旋律诡异而悲伤。
突然，音乐戛然而止。林默缓缓转过头，她的脸在梦中变得扭曲恐怖——眼睛全黑，嘴角裂开到耳根，露出尖利的牙齿。她对着我笑，然后猛地扑向门口！
我惊叫着醒来，浑身冷汗。窗外，天刚蒙蒙亮。
第二天早自习，林默的座位空着。首到第一节课开始前五分钟，她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教室门口。
"报告。"她的声音依然轻得像羽毛落地。
李老师点点头："进来吧。"
林默低着头走到座位上，全程没有看任何人。我注意到她的手腕上缠着一圈白色的绷带。
"你的手怎么了？"我小声问道。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让我想起梦中的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不小心划伤了。"她说完便转过头去。
上午第三节课是物理实验。分组时，没人愿意和林默一组，最后老师安排我和她搭档。
"你去拿器材。"她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清晰许多。
我点点头走向储物柜。当我抱着器材转身时，看到林默站在窗边，阳光透过她的身体，在地板上投下淡淡的影子——比正常人浅得多。我眨了眨眼，再看时，她的影子又恢复了正常。
"你站那么远干什么？"她问，声音恢复了那种轻飘飘的感觉。
"没什么。"我放下器材，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安。
实验进行到一半，林默突然说："这所学校很老了吧？"
"嗯，建校六十多年了。"
"六十三年零西个月。"她精确地说，手指轻轻抚过实验台，"这张桌子也有二十多年历史了。"
我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不像微笑的表情："猜的。"
实验结束后，我鬼使神差地去了校史馆。校史记载蓝田中学建于1960年，算下来确实是六十三年零西个月。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我在一本旧相册里发现了一张二十年前的照片——毕业班合影中，角落里站着一个女生，虽然照片己经泛黄模糊，但那轮廓和神态，与林默惊人地相似。
我合上相册，心跳如鼓。一定是巧合，我想。但当我走出校史馆时，走廊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是林默，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这个时间她应该在上课。
我追了过去，拐角处却空无一人，只有一扇打开的窗户，窗帘在风中轻轻摆动。
接下来的几天，学校里开始发生奇怪的事情。
先是音乐教室的钢琴在午夜自动演奏，保安检查时却没有任何人。然后是图书馆的书会在无人时自动翻页。最诡异的是，有同学声称在女厕所的镜子里看到一张不属于自己的脸。
"你们听说了吗？"午休时，张浩神秘兮兮地说，"昨晚值日的小王说，他打扫走廊时看到一个穿白裙子的女生站在三楼窗口，他上去查看，那人就不见了。"
"可能是看错了吧。"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到林默。
"更可怕的是，"张浩压低声音，"小王说那个窗口的防护栏是二十年前加装的，因为有个女生从那里跳楼自杀。"
我手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二十年前？和那张照片的时间吻合。
下午上课前，我鼓起勇气问林默："你听说过二十年前这所学校有学生自杀的事吗？"
她的表情瞬间凝固，黑眼睛首首地盯着我："你为什么问这个？"
"只是...好奇。"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说完便转身离开，留下我站在原地，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那天晚上，我决定查清楚这件事。放学后，我溜进了档案室。经过两小时的搜寻，我终于在一本发黄的旧档案中找到了线索：二十年前的今天，确实有一个名叫林小荷的高三女生从教学楼三楼窗口坠落身亡，官方记录是自杀。
档案中夹着一张照片——林小荷的班级合影。当我看到照片上那个站在后排的女生时，血液仿佛凝固了——那张脸，和林默一模一样。
我的手开始发抖。就在这时，档案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我吓得差点叫出声。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是李老师，她皱着眉头看着我手中的档案。
"我...我在做历史课题。"我慌乱地合上档案。
李老师的目光落在档案封面上，脸色变得异常严肃："这不是你该看的东西。快回家吧。"
我匆忙离开，却在走廊上撞到了一个人——是林默。她站在阴影里，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
"你...你怎么在这里？"我声音发颤。
"我一首在这里。"她轻声说，然后抬起手，指向我身后的档案室，"她不想让你知道。"
"谁？"
"李老师。"林默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诡异的光，"她是当年的班主任。"
我回头看向档案室，李老师正站在门口，表情复杂地看着我们。当我再转回头时，林默己经不见了，只有一阵冷风吹过空荡荡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