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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吊坠里的妈妈

宇宙联合幼儿园园长办公室,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星尘草(一种价值不菲的点缀盆栽)和古老皮革纸张的奇特气味,厚重而宁静。深褐色的办公桌面光滑得能映出人影,上面散落着几份闪烁着微光的电子投影档案。

老园长是一位树人分支的种族——橡木贤者。他的躯干虬结古朴,宛如苍劲的古木,移动时发出细微的枝叶摩擦的簌簌声。巨大的木质手臂极其灵活地在桌面上操作着那些投影,一颗由纯粹绿光构成的、略显模糊的人形头部正从桌面中央缓缓旋转。

“顾先生,”老园长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如同森林深处的回响,带着一种阅尽沧桑的和蔼,“雨晴这孩子……很特别。”巨大的木质手指轻轻划过投影上雨晴的档案照片,那绿色的光点在她的名字上停顿了一下。

投影档案瞬间更新:

「人类幼体:顾雨晴」

「生理年龄:2岁1个月(按地球标准)」

「源生星球:地球(3级文明未入列)」

「监护人:顾云天(人类男性,地球C级考古员)」

「特殊备注(新增):称号【星际园丁】(己确认)」

顾云天抱着还在懵懂的雨晴坐在舒适的悬浮座椅上,手心微微冒汗。刚才那场在幼儿园门口啼笑皆非的冲突和大厅里向日葵复生的神迹,以光速传遍了整个幼儿园。他能感受到这位橡木贤者看似和蔼的目光深处,有着敏锐的好奇和探究。至于那艘被“银河尿布风暴”搞瘫痪的塔图星豪华小艇?那位金闪闪的母亲还在外面气得跳脚,维修报价单据说己经开出来了,后面画着一串触目惊心的零。顾云天只能庆幸幼儿园本着息事宁人的原则(以及可能考虑到雨晴这神奇能力带来的价值)暂时担了下来。

“她……只是运气比较好。”顾云天斟酌着开口,感觉舌头有点僵硬。他总不能说“我闺女裤子口袋里那高科技尿布片是个活爹系统附送的大杀器”吧?“孩子还小,不懂事,给幼儿园添麻烦了。”

“不麻烦,”橡木贤者眼中绿色的光芒温和地闪烁了一下,“生命的力量,永远是宇宙间最珍贵的奇迹。那份纯粹和不自觉的善意,远胜过于任何刻意的行为。”巨大的木质手掌轻轻一推,桌面上一个不起眼的紫檀木小匣子滑动到顾云天面前。“这是一点小小的见面礼,来自我的收藏。或许与雨晴小朋友身上的……那份特质,颇为契合。”

匣子打开。里面衬着柔软的暗紫色丝绒,上面静静躺着一枚吊坠。

吊坠的款式简单得近乎朴素。主体是一块指甲盖大小、近乎无色透明的椭圆形晶体,打磨得异常圆润光滑,看不出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像是一滴凝固的水珠,内部极其纯净。光线透过时,似乎能看到其中流淌着细微的氤氲流光。唯一奇特的地方,是它被一根非金非银、触手冰凉柔韧的银色细线穿着,那细线的质地同样前所未见。

顾雨晴的注意力立刻被那流转着微光的晶体吸引了,大眼睛亮晶晶的,伸出小手指着它:“亮亮……漂漂……”

橡木贤者微笑:“带上吧,孩子。它会与你相融。”

顾云天还没反应过来,雨晴己经迫不及待地伸手。就在她小小的指尖触碰到那块纯净结晶的瞬间——

嗡!

结晶表面荡起一圈极其柔和、几乎难以察觉的乳白色光晕!那光芒如同拥有生命般流淌,却没有丝毫刺眼的感觉。紧接着,一股温暖到不可思议的能量瞬间顺着她的指尖涌入,她小身体轻轻一颤,发出一声舒服的咕哝。而那枚吊坠,仿佛拥有自我意识,银色的细线自动解开、拉长、绕过她细嫩的脖颈,在颈后完美闭合。冰冷的触感紧贴在锁骨上方,那块纯净的水滴状晶体,此刻如同找到了归宿,温顺地贴合在她的皮肤上,内部流转的光华变得柔和而稳定。

顾云天能清晰地“听”到(也可能是幻觉),脑海深处那个冰冷的系统音第一次出现了情绪化的波动!

【警告!侦测到未知高维能量介入!纯净度分析……】

【分析中……】

【核心数据库模糊匹配(等级:绝密)……匹配失败!】

【判定:无攻击性。与‘星核’同源能量反应(微末级)!极度温和稳定!】

【判定结果:对守护对象无害。能量属性亲和度:极度高度!】

【初步确认:功能性增幅!具体增幅项目:未知。密切观察中。】

“它似乎很喜欢雨晴小姐。”橡木贤者脸上皱纹舒展开,木质面庞流露出温和的满意。

雨晴小手好奇地把玩着胸前的透明吊坠,咯咯地笑起来,似乎对它爱不释手。

当晚。

狭小的出租屋恢复了平静,却再也回不到过去的“日常”。那艘被强行塞到角落的豪华小艇维修费清单像个巨大的阴影压在顾云天心头。窗外是都市特有的喧嚣底噪,屋里,顾云天一边笨拙地应付着女儿那件复杂程度堪比精密仪器的“战甲护具”(核心金属片+原装粉色棉尿布),一边还得应付脑海里系统间歇性弹出的尿布能量波动监控曲线、周围十米内空间异常报告等等一系列复杂参数——系统像是在他脑子里装了个24小时监控屏,连隔壁老王打呼噜的声波图都恨不得分析一下分贝值是否对幼儿有害。

“坏蛋!走开!”雨晴躺在小床上,大概是被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烦到了(天知道她能感知多少),小手挥舞着,用力拍了一下胸前刚刚换好的、盖着粉色棉布、露着一角冰冷金属片的“尿布堡垒”。

就在她小手拍下去的瞬间,她脖子上那枚橡木贤者赠与的透明晶体吊坠,突然发出了极其微弱、极其短暂的乳白色辉光!那光如同呼吸般闪烁了一下,消失得极快。

而顾云天大脑里那些疯狂的、没完没了的系统监控数据流,也如同被瞬间切断电源的显示屏,戛然而止!整个世界瞬间清静了!只有系统发出了一声极其拟人化的、被掐住脖子似的短暂噪音:“滋——”

顾云天愕然:“怎么了?”

脑海中瞬间刷新:【侦测到来自守护对象的能量干扰……强制净化效果生效。暂时屏蔽无意义信息流。核心监控功能不受影响。】语气似乎有点……憋屈?

雨晴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满意地咂咂嘴,小脸蛋蹭了蹭枕头,眼皮开始打架。

顾云天松了口气,笨拙地替女儿拉好被子。他看着女儿胸前那个在昏暗中几乎看不到的冰冷金属片,叹了口气。这到底是谁的尿布?又是谁在守护谁?他伸出手指,无意识地划过金属片表面,指尖触碰到那奇异的、仿佛与金属融为一体的星星纹路。

就在他手指拂过其中一颗格外清晰的、由三道银线交织而成的奇异星符时——

嗡!

雨晴胸前那枚水滴状的透明晶体吊坠,骤然亮起!柔和的乳白色光芒瞬间充盈了整个吊坠!那些流转的光华在晶体内部加速运行,不再仅仅是柔和的光晕,而是交织、凝聚!

在顾云天惊愕的注视下,一道光束从晶体中心投射而出,如同微型全息投影仪!光束稳定后,清晰地在出租屋斑驳破旧的天花板上,勾勒出一个朦胧却无比真实的女性上半身影像。

那是一位极其美丽的年轻女子。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眉眼温柔却蕴含着星辰般深邃的力量,鼻梁秀挺,唇色如同初绽的樱花。她穿着类似研究员的白袍,神色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无损那惊心动魄的知性之美。

顾云天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血液瞬间冲向头顶,大脑一片空白。

苏……苏语凌?!

天花板上,那由吊坠光芒凝聚出的苏语凌影像,微微低头,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的阻隔,温柔而专注地投向了床上己然沉入梦乡的顾雨晴。她开口了,声音如同温润的清泉流淌过冰冷的空间,带着难以言喻的爱意和一丝急切的叮嘱:

“……宝贝……”影像的声音有些失真,如同信号不良的广播,“……看……看你的尿布……上面的星星纹路……那……那不是玩具……是……是妈妈……”

影像剧烈地闪烁扭曲起来,似乎信号极不稳定,随时会中断。

“……妈……妈妈……发给你的……加密信号……记录……星图……”

声音断断续续,但“加密信号”和“星图”几个字却清晰无比!

最后两个字落下,影像骤然崩解!如同被狂风吹散的薄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吊坠的光芒也随之熄灭,恢复到普通的透明状态。

只有天花板上似乎残留着微弱的流光轨迹,证明那骇人听闻的一幕曾经发生。

顾云天僵在原地,浑身冰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无法呼吸!他那只悬在半空、刚刚拂过尿布星纹的手,指尖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不是幻觉!

那真的是苏语凌!

两年零三个月!苏语凌消失前那仓促的、语焉不详的告别电话和那张沾着血迹的、模糊不清的紧急定位信息……本以为此生再无音讯的爱人!

她……她还活着?!而且……

加密信号?星图?

顾云天猛地低头,目光死死盯住女儿尿布上露出的那一角冰冷的“星云守护者Ⅰ型”金属片。在他指尖刚刚触碰过的地方,那枚由三道银线交织而成的奇异星符,正散发着比周围纹路更为明显的微光,仿佛刚刚被激活,余温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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