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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1章 崩塌序曲

寂静是短暂的,如同绷紧的弦在断裂前最后一丝凝滞。下一刻,这凝滞便被撕得粉碎。

焦木的余火如同地狱深处伸出的吻,精准地烙印在主教的脸上。凄厉的嚎叫,不是人类应有的声音,更像是某种野兽被活剥皮毛时发出的痉挛,骤然炸裂,瞬间压过了堡垒濒死的嗡鸣与远方的炮声回音。那火焰带着执拗的恶意,贪婪地舔舐着他的战术目镜、防护服的高分子纤维,最终穿透伪装,首抵下面的皮肉。浓烟不是常见的烟气,而是混合着塑料焦化、金属熔解,以及一种更为原始、更为浓烈的恶臭——那是蛋白质在高温下碳化的气味,令人作呕,弥漫开来,像一张无形的网罩住了废墟边缘的空地。

不可一世的“主教”,那具象征着冷酷命令和致命效率的完美机械,此刻在地上翻滚、扭曲。他的动作失去了所有战术素养,只剩下纯粹的、生物本能驱使的挣扎与躲避。火焰附骨之疽般咬噬着他,每一次翻滚都徒劳地在地上蹭出黑痕。完美的阵型瞬间瓦解。精英守卫们,那些面孔常年笼罩在战术头盔和忠诚面具下的杀戮机器,第一次露出了动摇的裂痕。他们面面相觑,某种根植于训练有素之下的原始恐惧从眼底渗出,取代了盲目的服从。他们下意识地围拢上前,动作却迟疑、笨拙,有人试图用外套拍打火焰,有人徒劳地喷着所剩无几的灭火剂。恐惧在无言中传染,茫然的情绪如同瘟疫,在浓烟与火光中弥漫开来,消解着铁一般的纪律。头顶,堡垒巨大的骨架在持续不断的内部破坏中呻吟,碎屑如死神的指甲灰,簌簌落下。更远处,爆炸沉闷的滚动声仿佛在为这一切擂鼓。

这瞬间的混乱,是唯一的生机裂痕。

娜塔莎看见了。她的神经在经历了连续的极限拉扯后,反而淬炼出一种冰冷的锋利。不需要思考,生存的本能驱动着她的身体。她的手像铁钳般抓住了身旁的刘毅——后者正处在一种意识抽离的边缘状态,剧烈的精神透支如同无数只蛀虫啃噬着他的大脑,世界在他眼中是一片扭曲、模糊、不断旋转的色块,头痛欲裂,无法思考,温热的液体混合着汗水正从口鼻滑落,滴在他早己分辨不出颜色的衣襟上。身体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关节僵硬得如同锈死。

“走!”她的声音在巨大的噪音中微弱得像一声叹息,但力量却不容置疑。

娜塔莎几乎是将自己的肩膀塞进刘毅的腋下,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将他提了起来。刘毅像一个坏掉的提线木偶,脚下一软,踉跄着,身体的重量几乎完全压在娜塔莎单薄的身体上。但求生的生物电还残存在他的肌肉里,驱动着他麻木的双腿,跟随那牵引的力量,本能地、跌跌撞撞地向前挪动。

空地上布满了钢铁的残骸:扭曲的钢梁如同怪兽的肋骨,尖锐的混凝土碎片,以及烧熔后又凝固的、形态诡异的金属疙瘩。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锋上,在绝望的荆棘丛中寻找缝隙。身后,象征性的枪声稀疏地响起,流弹撕裂空气的声音尖啸着划过头顶或钻进焦土里,那是混乱中守卫最后的、盲目的挣扎,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呲牙。但无人能锁定他们的身影。堡垒自身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来自深层的悲鸣,如同垂死巨兽的内脏正被什么东西撕裂、掏空,巨大的呻吟声掩盖了他们沉重拖沓的脚步声。

森林的边缘——那片被战火燎烧得只剩焦黑骨架的树林轮廓,近在咫尺。灰烬的味道混合着泥土的潮气钻入鼻腔,带来一丝虚假的、关于生机的暗示。娜塔莎的呼吸像拉风箱,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肺部深处的疼痛,汗水如同浆糊般粘在皮肤和伤口上。刘毅的喘息则沉重而浑浊,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气都带着血沫的腥甜。每一步,都是意志与身体极限的搏斗。堡垒在他们身后,声音越来越像一头濒死时发出最后诅咒的巨兽。

就在娜塔莎的靴尖几乎要踏入那片焦黑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森林阴翳时——

来了。

没有预兆。或者,所有的预兆——震动、呻吟、爆炸——在这一刻都只是序曲的铺垫。那声音,从堡垒最深、最黑暗的根基处轰然爆发,挣脱了之前所有噪音的桎梏。它不再是“巨响”可以形容。它是一种“存在”本身被硬生生扯断、碾碎时发出的终极悲鸣。超越了物理声波的范畴,首抵灵魂深处,足以令血液凝固、骨髓冻结的——纯粹毁灭之音。如同宇宙初开的大爆炸浓缩在一个钢铁囚笼中释放。脚下的土地,不再是坚实的地基,而变成了一张巨大的蹦床,猛地向下一沉,仿佛要塌陷进深渊!

无形的力量随之而来。那不是风。那是被极度压缩的空气瞬间爆开形成的实质性的“墙”,携带着摧枯拉朽的能量海啸。刘毅和娜塔莎,两个紧紧相依在死亡边缘挣扎的人影,在这股绝对力量面前,连尘埃都算不上。他们就是狂风中被连根拔起的落叶,没有丝毫挣扎的余地,被那堵狂暴的气浪狠狠拍起、卷飞。

世界在那一刻被无情地格式化了。

尖啸——金属在巨力下被生生撕裂、扭曲、挤压的刺耳摩擦声,如同亿万把碎玻璃在相互刮擦。

火光——冲天而起,吞噬一切视野的狂暴烈焰,将天空染成地狱的入口颜色。

浓烟——厚重的、翻滚着的、带着铁锈味和剧毒物质的墨黑色烟龙,瞬间充塞了天地之间。

粉尘——混凝土、石料、精密的元件彻底灰化后的混合体,冰冷地、窒息地弥漫,钻进肺里最深处。

所有的感官都被粗暴地剥夺,只剩下混沌的、末日景象的强刺激。在被彻底抛入黑暗深渊的前一秒,视网膜上留下的最后烙痕,是那无法想象的庞然大物——堡垒那钢筋铁骨的主体结构——它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呻吟,像一个小孩搭建的庞大积木城堡被一只看不见的神祇之手,随意地、带着一丝玩味的冷酷,“呼啦”一下,从中推倒。

向内倾覆、坍塌。

一切开始于混乱,终结于更彻底的混乱。崩塌,奏响了它无可挽回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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