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提布莉姆……会离开伽勒尔。” 亚伦的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磐石般的坚定,不容置疑。
“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也没有人嘲笑我们的地方。”
他低下头,看着怀中因疼痛而微微抽搐的提布莉姆,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柔和,那是他仅存的、不容玷污的珍宝。
“我们会变强……用我们自己的方式!变得比所有人都强!不是为了证明给你看,丹帝……是为了告诉这个世界,告诉那些嘲笑我们的人……”
他猛地抬起头,再次看向丹帝,那双冰封的蓝眸里,燃起了一簇微弱却无比倔强、仿佛能刺破永夜的火焰。
“我们,不是垃圾!”
说完,他不再看丹帝一眼,用尽全身力气抱紧怀中气息微弱的提布莉姆,仿佛那是他仅有的、对抗整个冰冷世界的武器。
他踉跄着、却又无比坚定地冲进了门外那冰冷的、狂暴的夜雨之中。
瘦小的身影在风雨中飘摇,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和倾盆大雨彻底吞没,只留下一个决绝到令人心碎的背影。
丹帝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打在他的脸上、手上,混合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的恐慌和沉甸甸的、几乎将他压垮的愧疚。
仓库里只剩下雨打铁皮的、单调而绝望的声响,和他那句被风雨瞬间撕碎、消散在黑暗中的无力呼唤:
“亚伦——!!!”
……
竞技场上,喷火龙的咆哮如同雷霆炸响,纯粹的金色火焰照亮了丹帝坚毅却带着复杂痛楚的脸。
他看着亚伦,看着弟弟眼中那片翻涌着冰冷雨夜和仓库绝望的深渊,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炭块堵住。
他看到了亚伦无声翕动的嘴唇,仿佛在重复着那句穿越了六年风雨、依旧带着刺骨寒意的宣言:
“我们,不是垃圾!”
丹帝的拳头在身侧无声地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想说对不起,想说当年是他错了,想说他从未那样想过……但此刻,在这万众瞩目的巅峰对决之前,在喷火龙焚尽八荒的威压之下。
在亚伦那双封存了太多冰冷过往的眸子注视下,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如同飞向烈焰的雪花。
亚伦缓缓闭上了眼睛。
喷火龙灼热的吐息似乎近在咫尺,但他感觉到的,却是六年前那个雨夜,冰冷的雨水浸透单衣、渗入骨髓的寒意,以及怀中提布莉姆微弱却滚烫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生命之火。
离开伽勒尔,不是逃避,是放逐,也是重生。
而重生的起点,远比雨夜更加冰冷、残酷。
……
帕底亚的断崖 (帕底亚 - 大锅湖北岸断崖 - 西年前)
风,不是风,是帕底亚高原的狂怒!
狂风呼啸,卷起帕底亚高原特有的带着砂石、青草和矿物气息的凛冽气流。
它裹挟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把无形的刀子,疯狂切割着的皮肤。
发出呜呜的尖啸,仿佛要将一切生灵都撕碎、卷下那波涛汹涌、深不见底的、如同巨兽之口般咆哮翻腾的湛蓝大锅湖!
断崖之上,年轻的亚伦背对着深渊,单薄的衣物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如同随时会被扯碎的破旗。
他脸上带着新鲜的擦伤和冻伤的青紫,嘴唇干裂出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腑撕裂般的痛楚。
但他站得笔首,如同被狂风磨砺了千万年的黑色玄武岩,双脚如同生根般钉在嶙峋的岩石上,一步不退!
他的面前,不再是他需要小心翼翼呵护在怀中的提布莉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体型庞大、气质威严、周身散发着强大精神波动如女王的宝可梦——布莉姆温!
布莉姆温巨大的白色身躯如同覆盖着万年不化的寒冰积雪,毛茸茸的质感在狂风中飘动,抵御着风刀的侵袭。
头顶那宛如荆棘王冠的巨大装饰,此刻不再是易碎的饰品,而是闪烁着金属般的冷硬光泽,在狂风中纹丝不动!
那双曾经清澈却总是带着怯懦的眼眸,此刻如同深潭,沉淀着历经千锤百炼后的沉稳、坚韧与无与伦比的强大精神力!再无半分昔日的怯懦!
一股磅礴而内敛的精神波动以它为中心扩散开来,在狂暴的风雪中开辟出一小片相对稳定的领域,将亚伦牢牢守护其中。
在布莉姆温巨大身躯的阴影之下,躺着一只失去了战斗能力的庞然大物——这片断崖区域的霸主。
浑身覆盖着冰冷金属光泽、利爪足以撕裂钢铁的钢铠鸦!
此刻,这只曾经不可一世的猛禽,浑身布满精神冲击造成的裂痕和冰冻光束留下的霜迹,狼狈地瘫倒在冰冷的岩石上,宣告着新王的诞生!
这是他们挑战这片断崖区域霸主的证明。
“布莉姆温……”亚伦的声音嘶哑,带着剧烈喘息后的颤抖,是难以置信的狂喜,更是历经磨难终于得见曙光时,那几乎要将胸膛撑裂的、无法言喻的激动与感慨!
他踉跄着上前一步,伸出那双布满冻疮和细小伤口的手,颤抖着,却又无比坚定地抚上布莉姆温坚实而温软的巨大前臂(以他的身高只能触碰到这里)。
那触感,不再是记忆中提布莉姆的柔软脆弱,而是充满了力量与生命的韧性,如同帕底亚大地本身!
布莉姆温感受到了主人的触碰,它缓缓低下头,巨大的头颅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沉重感。
它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温柔地注视着亚伦,里面映照着他狼狈却闪耀着光芒的脸庞。
它用那巨大而温软的头顶,极其轻柔、极其小心地蹭了蹭亚伦冰冷的脸颊和肩膀。
一声低沉、温柔、充满了抚慰与磅礴力量的鸣响,穿透了狂风的尖啸,清晰地回荡在亚伦的耳边和心底:
“姆温——!” (我在这里!我守护着你!我们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