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经理刘万里那充满了优越感和威胁意味的“提醒”，林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戴着那副廉价的墨镜，平静地，与刘万里那双充满了算计的、油腻的小眼睛，对视了一眼。
随即，他便收回了目光，仿佛多看一秒，都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刘万里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他感觉自己，又一次，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这个体育老师，比他想象中，要更难对付。
“哼，装模作样。”刘万里在心中冷哼一声，但表面上，依旧挂着那副虚伪的笑容，“林先生，这边请吧。主席和教练他们，可都等着你呢。”
他说着，刻意在前面领路，那副挺着啤酒肚、背着双手的“领导”派头，做得十足。
林风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穿过一条挂满了俱乐部历史荣誉照片的走廊，视野，豁然开朗。
一片堪称完美的、如同绿色天鹅绒般的世界级训练草坪，映入了他的眼帘。
草坪上，自动喷淋系统正在不知疲倦地工作着，空气中，弥漫着雨后青草的、清新的味道。
林风的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他的目光，扫过这片他曾经无比渴望、却又被无情隔绝了十年的场地，眼神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一闪而逝的情绪。
而就在他踏上主训练场草坪的那一刻——
整个球场，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原本还在进行着传球、抢圈等热身活动的龙焰队球员们，动作整齐划一地，停了下来。
几十道目光，如同几十支上好了弦的利箭，从西面八方，齐刷刷地，射向了那个孤身一人的、穿着一身普通黑色运动服的身影！
林风， calmly stood in the ter of this storm of gazes.
His brain was calm, but the system's interfa his vision was already flashing with prompts.
【警告：检测到周边环境充满敌意，宿主“冷静”属性正在接受高强度考验……】
【正在扫描场上人员……】
【目标：王赫。状态：敌意，挑衅，A级。】
【目标：陈浩。状态：担忧，鼓励，S级。】
【目标：李明。状态：紧张，崇拜，A级。】
【目标：刘万里。状态：厌恶，算计，B级。】
……
林风的目光，缓缓地，扫过全场。
他看到了。
在场边的教练席上，主席李建国、主教练张海、以及所有教练组成员，正襟危坐，双臂环胸，表情严肃。他们就像一排坐在高台之上的古罗马元老，正在冷漠地，审视着即将入场的角斗士。
——那是审判席。
他又看到了球场上，那些形态各异的、所谓的“队友”们。
以王赫为首的几人，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笑和轻蔑。
以老队长陈浩为首的少数几人，则面带忧色，向他投来鼓励的眼神。
而更多的年轻球员和“中间派”，则是一脸的好奇和探究，仿佛在看一个即将上演惊天魔术的马戏团小丑。
——那是角斗场。
而他，林风，就是今天，这场“审判”和“角斗”中，唯一的主角。
“咳！”
主教练张海，终于站了起来。他拿起一个扩音喇叭，冰冷、不带感情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安静的训练场。
“林风！”
他没有叫“林老师”，也没有叫“林先生”，而是首呼其名。
“欢迎来到常州龙焰队的试训现场。网络上的东西，我们都看到了。但是，视频，终究只是视频。职业足球，是骡子是马，终究要拉到场上来遛遛。”
他的话，说得冠冕堂皇，但那股居高临下的、不信任的意味，却毫不掩饰。
“现在，去装备室，换上我们的训练装备。你的第一项测试，马上开始。”
林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转身，走向了不远处的装备室。
当他推开装备室大门时，他发现，本该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却己经有几个人，“恰好”等在了那里。
正是“球霸”王赫，和他那两个最忠实的跟班，张强和刘兵。
王赫，正靠在一排崭新的、挂满了印有赞助商LOGO的红色训练服的衣架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装备管理员，一个五十多岁、姓刘的老师傅，看到林风进来，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为难和尴尬的表情。
“刘师傅，”林风主动开口，他认识这位在俱乐部干了二十多年的老员工，“教练让我来领一套试训装备。”
“哦……哦，好，好。”老刘连忙点头，转身就要去拿一套全新的训练服和球鞋。
然而，他刚走一步，王赫那充满了压迫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老刘，别乱动。”
老刘的身体，瞬间一僵。
王赫慢悠悠地从衣架上首起身，走到老刘身边，用一种“自己人”的、敲打的语气，说道：
“俱乐部的顶级装备，可都是有使用次数记录的，每一件都有赞助商的合同要求。这要是给一些不相干的‘体验用户’穿坏了，磨损了，到时候算谁的责任？是你，还是我？”
这番指桑骂槐的话，让老刘的额头，瞬间就冒出了一层冷汗。
王赫的目光，甚至没有在林风身上停留，他只是用下巴，指了指墙角一个积满了灰尘的、破旧的纸箱，用一种充满了施舍和鄙夷的、吩咐下人般的口吻说道：
“用那里的吧，给网红老师穿，正合适。”
老刘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他求助般地看了林风一眼，又看了看王赫那不容置疑的、充满了威胁的眼神。
最终，他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走向了那个墙角的纸箱。
他从里面，翻出了一套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连号码都没有印的、洗得发白的训练背心。
然后，又拿出了一双，足以让任何一个职业球员都感到愤怒的……“球鞋”。
那是一双杂牌的、鞋面是那种最劣质的人造革、因为长期没有保养而己经硬化开胶的“破鞋”。鞋底的胶钉，早己被磨平了大半，甚至鞋帮上，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长期存放在潮湿环境下的霉味。
老刘捧着这套“装备”，走到林风面前，脸上写满了屈辱和歉意，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王赫，则和他那两个跟班，就站在一旁，抱着胳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看好戏的讥笑。
整个装备室的空气，都因为这份充满了恶意的沉默，而变得无比凝重。
他们都在等着。
等着林风发怒、抗议、或者屈辱地，接受这份来自“更衣室国王”的、“赏赐”。
林风的目光，从那双脏兮兮的破鞋上，缓缓抬起，平静地，落在了王赫那张写满了“胜利”的、嚣张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