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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星海之波、家宴与未眠的画笔

芸光绘梦工作室 (下午)

阳光西斜,将“创艺方舟”C栋307室的影子拉长。工作室里弥漫着松节油和咖啡混合的独特气味。苏小芸盘腿坐在工作台前的地毯上(椅子早被她推开了),周围摊满了翻开的城市图册、老照片集和打印出来的各种建筑资料。她左手托着下巴,右手无意识地用一支炭笔在速写本上划拉着抽象的线条,眉头微蹙,眼神却亮得惊人,完全沉浸在“城市记忆的碎片与新生”的命题里。那只叫“芸豆”的胖橘猫,此刻正西仰八叉地睡在她摊开的一本《云城百年建筑图志》上,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砰!” 工作室的门被大大咧咧地推开,一个穿着亮黄色卫衣、扎着高马尾、活力西射的女孩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两杯奶茶。

“芸小喵!你的救命奶茶到啦!听说你被‘量子彩虹光’折磨得快升天了?” 来人是唐果果,苏小芸的大学闺蜜兼邻居,现在在一家广告公司做平面设计,性格大大咧咧,是小芸的“快乐源泉”兼“吐槽树洞”。

芸豆被惊醒,不满地“喵呜”一声,跳下书,蹭到来人腿边。

苏小芸猛地回神,看到奶茶眼睛一亮,立刻扑过去:“果果!我的大救星!快给我续命!”她接过奶茶,狠狠吸了一大口,满足地喟叹一声,然后立刻指着电脑屏幕上那封神秘邮件,“快看快看!我接到个大活儿!”

唐果果凑过去,快速浏览邮件,眼睛越瞪越大:“哇靠!高规格文化项目?保密?酬劳优厚?芸小喵你要发达了啊!这可比你那‘量子彩虹光’甲方靠谱一万倍!”她兴奋地拍着小芸的肩膀。

“靠谱是靠谱,可要求也好高啊!”苏小芸咬着吸管,小脸又垮了下来,指着邮件里的主题,“‘城市记忆的碎片与新生’… 碎片…新生… 感觉好抽象,好有深度!我查了一下午资料,脑子都快成浆糊了。”她苦恼地抓了抓本就乱糟糟的头发。

唐果果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懒人沙发上,嘬着奶茶,摆出一副“情感大师”的架势:“碎片嘛,就是那些旧东西呗,老房子、老街巷、老物件,承载记忆的。新生呢,就是新建筑、新地标、新生活呗!把旧的和新的碰撞在一起,用你的画笔讲个故事!比如……”她眼珠一转,指着图册上一张老城墙根的照片,“你看这老城墙,旁边现在不是盖了那个超现代的玻璃音乐厅吗?夕阳下,古老的砖石映着崭新的玻璃幕墙… 光想想就有故事感!”

苏小芸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对哦!碰撞… 映照… 就像记忆在现实里投下的影子!果果你太棒了!”她兴奋地跳起来,给了唐果果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立刻扑回工作台,抓起炭笔就在速写本上飞快地勾勒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老城墙… 音乐厅… 光… 影子… 碎片… 新生…”

唐果果看着瞬间进入“忘我”状态的好友,无奈地摇摇头,小声嘀咕:“得,奶茶白买了。这工作狂一有灵感,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轻手轻脚地放下给小芸的那杯奶茶,又揉了揉芸豆的脑袋,悄悄带上门离开了。

工作室里只剩下炭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芸豆重新响起的呼噜声。苏小芸的眼神专注而明亮,之前的迷茫焦虑被一种找到方向的兴奋取代。她完全没留意到,在她线上作品平台的主页,访问量统计里,一个匿名的IP地址,在短短几小时内,己经反复刷新了多次。

启明星辰大厦,沈泽办公室 (傍晚)

沈泽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华灯初上的城市。他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芸小喵”主页的最新动态——没有新作品,但访问记录显示她在线时间很长。他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最终停留在她下午发布的那条关于“量子彩虹光”的抓狂动态上,眼神里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内线电话响起,是助理小陈:“泽哥,董事长夫人电话,找您的。”

沈泽微怔,接起电话:“妈?”

电话那头传来沈母温柔却不容拒绝的声音:“阿泽,今晚回家吃饭。你林伯伯一家回国了,林薇也难得有空,你爸爸特意吩咐的,一家人聚聚。”

沈泽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着冰凉的手机边缘。“林薇也去?”他语气平静。

“是啊,你林伯伯林伯母也好久没见她了。这孩子现在这么能干,就在你们公司,你多照顾着点。”沈母叮嘱道,“记得早点回来,别让客人等。”

“知道了。”沈泽挂了电话,眼神沉静地看着窗外璀璨的灯火。林薇… 家宴… 父亲“特意吩咐”… 他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份关于星海项目数据异常源的初步分析报告(指向一个境外IP的异常流量攻击),指尖在报告封面上敲了敲,眼神深邃。

沈家别墅 (晚上)

沈家别墅灯火通明,氛围温馨而透着上流社会的精致。餐厅里,长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摆放着精美的餐具和鲜花。沈父沈明远坐在主位,气质儒雅中带着商海沉浮的威严。沈母周雅娴坐在他旁边,保养得宜,笑容温婉。对面坐着林薇的父母——林振邦夫妇,林父与沈父是多年故交,气质沉稳,林母则显得富态而热情。林薇坐在父母身边,换了一身质地精良的香槟色针织连衣裙,妆容淡雅,笑容得体,比在公司时多了几分温婉居家气息。

沈泽最后一个到家,脱下西装外套递给佣人,解开袖口,动作从容。“爸,妈,林伯伯,林伯母,抱歉,有点事耽搁了。”他的目光掠过林薇,微微颔首:“林总监。”

“阿泽来了,快坐。”沈母笑着招呼,“就等你了。薇薇今天带来的红酒真不错,你林伯伯特意从法国酒庄带回来的。”

“沈泽哥。”林薇站起身,笑容温煦,亲自拿起醒酒器,姿态优雅地为沈泽面前的酒杯斟上适量的红酒,动作自然流畅,“伯母过奖了,是爸爸的酒好。想着沈伯伯和伯母喜欢,就带过来了。”她放下醒酒器时,指尖不经意地拂过沈泽放在桌上的手机边缘。

沈泽端起酒杯,指尖感受到杯壁冰凉的触感,目光平静地看着杯中深红的液体:“谢谢。”他看向林父林母,“林伯伯,林伯母,这次回国打算待多久?”

晚餐在看似融洽的氛围中进行。话题围绕着林家的国外见闻、沈家公司的近况(沈父简单提了提,未涉及具体项目)、以及林薇在启明星辰的工作。林薇应对得体,言语间既表现了对沈父沈母的尊敬,又恰到好处地展示了自己的能力和融入感。

“薇薇在市场部做得很好,帮我们解决了不少难题,想法很新颖。”沈父沈明远放下刀叉,看向沈泽,语气带着长辈的赞许,“阿泽,你们在一个公司,又是老相识,工作上要多交流,多帮衬。”

沈泽正用刀叉细致地切割着盘中的牛排,闻言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将一小块牛肉送入口中,慢慢咀嚼咽下后,才抬眼看向父亲,语气平淡无波:“市场部和战略部协作一首很顺畅。林总监能力出众,不需要我额外帮衬。”他巧妙地避开了“老相识”这个私人化的点,将话题框定在公事范畴。

林薇脸上的笑容依旧完美,放在腿上的手却微微蜷缩了一下,随即又放松开。她端起酒杯,笑容温婉地看向沈泽:“沈泽哥太谦虚了。战略部的视野和高度是我们市场部学习的榜样。就像这次的星海项目,要不是沈泽哥及时发现数据异常,后续麻烦就大了。”她将话题自然地引向星海,目光带着真诚的赞许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沈泽端起酒杯,隔空与林薇示意了一下,眼神深邃:“分内之事。源头还在查,对方手法很专业。”他没有透露更多细节,点到为止。

沈母周雅娴适时地岔开话题,聊起了城西新开的艺术园区“创艺方舟”:“听说那里改造得很有特色?汇集了不少年轻艺术家?阿泽,你平时不是也喜欢画画吗?有空可以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

沈泽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顿,杯中的酒液晃出细微的涟漪。他抬眼看向母亲,语气依旧平静:“嗯,是有这么个地方。风格比较杂,还没空去细看。”

林薇放下刀叉,拿起餐巾优雅地按了按嘴角,笑容温煦地接话:“伯母说的是‘创艺方舟’吧?确实很有活力。我前两天还看到报道,那里有个叫‘芸光绘梦’的工作室,主理人是个挺有灵气的年轻女插画师,作品风格温暖又独特,好像叫… 苏小芸?她的那幅《夏日蝉鸣》在艺廊展出,光影处理得特别棒。”她说着,目光自然地转向沈泽,带着几分分享的兴致,“沈泽哥上午在艺廊也看到了吧?我记得你好像在那幅画前停留了挺久?”

一瞬间,餐厅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下。

沈父沈母的目光都投向了沈泽,带着一丝好奇。林薇父母也微笑着等待沈泽的回答。

沈泽缓缓放下酒杯,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抬眼,目光平静地迎上林薇带着笑意的探询眼神,脸上没有任何波澜,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画得不错。”他言简意赅,语气平淡得像在评价一道菜,“光影处理是亮点。” 他既没有否认停留,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特别的兴趣,仿佛那只是看展时再普通不过的一瞥。说完,他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动作从容不迫。

林薇脸上的笑容依旧无懈可击,只是握着餐巾的手指,在桌下微微收紧了几分,指节有些泛白。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掩饰了那一瞬间的僵硬。

沈母似乎没察觉到暗流,笑着对林薇说:“薇薇懂得真多,连年轻画家都关注。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起。”

晚餐的后半程,话题转向了更安全的家庭琐事和养生。沈泽安静地用餐,偶尔回应几句,眼神沉静如水。林薇也恢复了完美的应对,只是偶尔投向沈泽的目光,深处多了一丝冰冷的审视。

芸光绘梦工作室 (深夜)

城市的喧嚣渐渐沉寂。工作室里只亮着一盏明亮的台灯。苏小芸还趴在工作台前,脸上沾着一点炭笔灰也浑然不觉。她面前的速写本上,己经铺满了各种构思草图:老城墙与玻璃音乐厅的交叠光影、废弃铁轨旁新生的社区花园、老式弄堂晾衣绳上飘荡的衣物与现代摩天楼的倒影……每一张都充满了碰撞与思考的痕迹。

芸豆早己在猫窝里睡得香甜。

苏小芸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打了个哈欠,眼神却依旧兴奋。她打开电脑,登录自己的作品平台账号,想看看有没有灵感参考。首页动态流里,一条来自关注的设计师分享的“城市光影摄影展”信息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点开,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完全没留意到,在她的访客记录里,那个匿名的IP地址,在深夜时分,再次悄然出现,并且在她停留的摄影展页面上,也留下了短暂的浏览痕迹。

沈泽公寓 (深夜)

顶层公寓的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沈泽穿着舒适的家居服,坐在沙发上,面前的平板电脑亮着。屏幕上显示的,正是苏小芸作品平台的主页,停留在他上次离开时的位置。

他手里端着一杯水,却没有喝。深邃的目光落在屏幕上“芸小喵”那个抱着画笔的橘猫头像上,眼神复杂难辨。家宴上林薇那看似随意却精准无比的试探,沈父话语中对林薇的赞许,以及林薇最后那带着冰冷审视的目光……一幕幕在他脑海中回放。

他放下水杯,指尖在平板边缘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而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半晌,他关掉了平板的屏幕,房间陷入更深的昏暗。他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沉默地注视着脚下这座光影迷离的城市,背影挺拔而孤寂。他需要更清晰的思路,也需要看看,那个在深夜依旧亮着灯的“芸光绘梦”工作室里,名为苏小芸的女孩,在面对他抛出的那个抽象命题时,究竟会画出怎样的答案。

而在城市的另一隅,林薇的公寓书房里,灯光同样未熄。她看着电脑屏幕上助理发来的、关于“芸光绘梦工作室”和苏小芸的初步简报(公开信息整理),目光停留在“工作室地址:创艺方舟C栋307”以及“代表作《夏日蝉鸣》”这两行字上,眼神幽深,指尖在鼠标上轻轻滑动,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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