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鎏金蟠龙柱映着晨光,乾隆将密折重重拍在龙案上,震得白玉镇纸都滑出半寸。"好个海宁陈家,好个陈知画!"他龙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刺得刺眼,殿外候着的太监们大气都不敢出,唯有檐角铜铃在风中摇晃,惊起几只白鸽。
三日前,扬州传来的加急密报就像根刺,扎得这位帝王寝食难安。和离、改嫁、生子……他亲手赐封的还珠格格,竟在宫外有了新的人生。而更让他震怒的,是随密报附上的证据——陈知画假孕的太医口供,还有陈家私通缅甸的往来书信。
"传老佛爷!"乾隆拂袖而起,龙靴踏过金砖的声响惊得群臣屏息。他想起初见小燕子时,那个误打误撞闯宫的野丫头,想起她骑马摔得鼻青脸肿却笑得灿烂的模样,更想起她离开那日,通红的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作为义父,他竟没能护她周全。
慈宁宫的珠帘被粗暴掀开时,老佛爷正拿着佛珠诵经。"皇儿这是何意?"她看着大步而来的乾隆,苍老的声音里藏着不悦。
"皇额娘可知陈知画做了何事?"乾隆将密折甩在佛案上,"假孕争宠,勾结外臣,这桩桩件件,您还要包庇到何时?"
老佛爷的手顿在半空,佛珠"哗啦"散落一地。她当然知道陈知画的手段,当初默许这场婚事,本就是为了制衡小燕子的锋芒,稳固永琪的地位。"不过是闺阁女子的小心思,何必..."
"闺阁女子?"乾隆冷笑,"她欺君罔上,陷皇家于不义!永琪为了此事,差点丢了性命,小燕子更是..."他突然哽住,想起密报中提及小燕子带着孩子改嫁的场景。作为父亲,他比谁都清楚,这个义女是如何从浙江巡抚之女沦为孤儿,又如何在民间摸爬滚打长大。
两日后的早朝,太和殿的气氛凝重如铅。乾隆扫视着下方噤若寒蝉的群臣,目光落在陈家父子惨白的脸上。"海宁陈邦首之女陈知画,伪造有孕,惑乱宫闱,其罪当诛!"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回荡,惊得阶下官员纷纷跪地。
"陛下息怒!"老佛爷由宫女搀扶着匆匆赶来,珠光宝气的头饰随着步伐轻颤,"知画毕竟怀有龙嗣,就算..."
"皇额娘!"乾隆猛地转身,龙袍猎猎作响,"她根本没有身孕!这一切都是陈家的阴谋!"他命人呈上太医的供状,字字句句,将陈知画如何买通太医院、伪造喜脉的经过公之于众。
殿内一片哗然。陈邦首瘫倒在地,口中喃喃:"完了,全完了..."而老佛爷的脸色瞬间变得比白发还苍白,她终于明白,乾隆这是要彻底撕破遮羞布,不仅要严惩陈家,更要敲打她这个妄图干涉朝政的太后。
"陈邦首革职查办,陈家满门流放!"乾隆的旨意落下,惊得老佛爷踉跄后退。她想起小燕子初入宫时,老爱缠着自己撒娇的模样。那时的她,只当这丫头是个没规矩的野孩子,却不知,正是这个曾被她嫌弃的孩子,如今让她在朝堂上颜面尽失。
退朝后,乾隆独自站在乾清宫的露台上,望着远处的宫墙。风卷起他的衣摆,带着几分萧瑟。他想起小燕子的身世——当年浙江巡抚方之航蒙冤而死,妻子杜雪吟带着逃亡,却在途中失散。若不是小燕子误打误撞入宫,或许至今仍流落在外。
"传旨,"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追封己故和硕还珠格格为固伦公主,厚葬其父母方之航、杜雪吟,一应仪制,按一品大员之礼。"他顿了顿,又道:"若还珠格格...若小燕子愿意,随时可回京城。"
夕阳的余晖洒在宫墙上,将乾隆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知道,有些裂痕一旦产生,便再也无法修补。而这场因儿女情长引发的朝堂风波,终将成为史书上的一段记载,被后人评说。但作为父亲,他只想告诉那个远在扬州的丫头:无论何时,这里永远是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