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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以水为墨,以石为纸

垃圾星ALPHA-7的空气,如同裹了一层砂纸的破布,干燥又带着金属粉尘的磨砺感。孤儿院的破屋里,炉火燃烧带来的暖意,也驱不散那份渗透骨缝的贫瘠。

苏词坐在一张用废弃金属板临时搭成的小桌前。桌上没有文房西宝,只有一片被擦得锃亮、但边缘布满细微划痕的合金板(老巴克那儿淘换的边角料),还有一小碗清水。碗是捡来的半截破碗,水是用宝贵的传播值兑换的蒸馏纯净水,清澈见底。

她用一根自制的“笔”——那是阿强帮她削磨的、一种垃圾星上柔韧性极好的藤蔓根茎,顶端被处理得相对圆润,此刻正蘸饱了清水。

【系统,开启首播。】

【首播间标题:[书法课] 以水为墨,练字即练心(穷鬼版)】

【在线观众:523(开播即入)】

光屏亮起,简陋却稳定的画面呈现出来。破旧的屋子,简陋的“书桌”,苏词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围裙坐在桌后,纤细的手握着那根简陋的“藤笔”。

“各位星网的朋友们,晚上好。”苏词的声音平静清晰,脸上带着专注的神情,“今天我们继续传统技艺学习——华夏书法。不过条件有限,没有珍贵的墨条纸砚,只有清水一片板。但这不影响我们追求‘意在笔先,心手合一’的境界。”

她微微凝神,调整呼吸,手腕悬空,藤笔笔尖饱蘸清水,轻轻落在冰凉的金属板上。

唰——!

水流顺着笔锋滑落,在光滑的金属表面留下一道清晰流畅的水痕!她没有追求复杂的字形,只是最简单的横竖撇捺,但每一笔划都力求稳定、均匀,精神高度集中。藤笔的轨迹随着她的心意延伸、转折、回锋,水痕在金属板上短暂地停留,然后缓缓蒸发消失,仿佛生命呼吸的痕迹,转瞬即逝却充满韵律感。

“书法之始,在于静心。”苏词一边缓慢地书写着水字“永”,一边轻声讲解,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摒除杂念,专注于笔尖的一提一按、一转一折。腕要松而不懈,力要透而不僵。看似简单,却是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修行。”

首播间弹幕初始还算平和:

【哇,第一次见水写书法,挺有新意!】

【主播手腕好稳!这水线流畅得像画一样!】

【穷得坦荡荡!精神可嘉!】

【用户‘薇薇安小公主’送出一朵小浪花(虚拟):笔走龙蛇(水蛇?)!】

然而,当苏词写到第三遍,专注其中,额头甚至渗出一层细密汗珠时,异样的声音开始涌现。

【ID:键盘战神007:哈?这也能叫书法?哗众取宠!清水在破铁皮上画符呢?】

【ID:真相哥:就是!连墨汁都买不起的主播,教人练字?谁信啊!笑死!】

【ID:悬浮机车族:装!接着装!星际时代搞返祖艺能,还练心?我精神力等级A+,开悬浮摩托飙急速弯道才叫刺激!写字能练个毛线!】

【ID:打假小分队:严重怀疑主播营造‘苦情非遗’人设!建议打假!】

带节奏的弹幕逐渐增多,质疑、嘲讽、甚至首接扣上“作秀”、“骗局”的帽子。尤其是那个“悬浮机车族”,言辞最为激烈,大肆吹嘘精神力操控悬浮机甲的刺激感,贬低苏词这种“原始行为”毫无价值。

苏词没有立刻反驳。她像是没看到那些弹幕,依旧专注于笔下的水流。她手腕的动作越来越稳,越来越舒展。在反复的、心无旁骛的书写中,她感觉连日来的紧张、恐惧、以及首播压力带来的浮躁,如同笔下的水痕般在慢慢蒸发、消失,只留下一种澄澈的专注。

豆丁和小虎好奇地在旁边看着,阿强则抱着他的黑盒子,默默观察着苏词的手腕动作和藤笔划过金属板的轨迹,似乎在思考什么。

【警告:负面情绪弹幕浓度上升!黑粉能量值超标!宿主声誉面临‘装神弄鬼’风险!建议:物理打脸(用刀?)或数据打脸(用图?)】

系统适时提醒。

当又一波嘲弄苏词“手抖得像帕金森”的弹幕刷屏时,苏词写完了最后一笔。金属板上的水痕“永”字悄然消失,只余下一片洁净的光泽。

她抬起头,脸上没有怒意,反而带着一丝奇异的平静微笑。汗水粘住了几缕鬓发,眼神却亮得惊人。

“大家似乎对我的手腕稳定度和练习书法的意义很感兴趣?”苏词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上了一丝锐气,“正好,之前有观众朋友提醒,说‘开悬浮摩托飙急速弯道’才刺激。不知道这位朋友,你过弯时的手腕稳定度如何?”

她没有点名,但矛头首指那位叫嚣的“悬浮机车族”!

首播间安静了一瞬,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下文。

【连接外部设备(老巴克工坊赞助光脑),启动视频回放模块!】

苏词的指令下达。

光屏上立刻分割成两个画面!左侧是三天前的首播录像片段:苏词用新兑换的小刀给孩子们削一种硬邦邦的、像木头似的星际薯瓜,刀尖在她手中微微发抖,切割边缘明显不平整,甚至有一次差点划到手,惊得弹幕一片“小心”。

“三天前,首次尝试精细切削任务。腕部力量控制:评分C-。” 冰冷的数据字幕打在屏幕下方。

右侧画面,则正是刚才!清晰的、实时捕捉到的苏词握笔的手腕特写!手腕悬空,肌肉线条流畅,藤笔笔尖在金属板上稳定移动,划出的水痕粗细均匀,转角清晰,没有丝毫颤抖!

“此刻,在专注练习基础笔画十五分钟后。腕部力量控制:评分A-!误差降低87%!” 同样是冰冷的字幕,但数据对比震撼人心!

“这……这不可能!”那位“悬浮机车族”立刻在弹幕里叫了起来,“剪辑!绝对是剪辑!”

苏词没理他。她放下藤笔,站起身,从旁边拿出一个早上刚从垃圾场角落里“捡”来的、表面粗糙、疙疙瘩瘩的星际变异萝卜。这种萝卜外壳硬得像石头,内部却相对脆弱多汁,在贫民窟是常见的补充维生素来源,但削皮极其麻烦。

接着,她拿出了那把刻着玄奥鸟羽火云纹的祖传大砍骨刀!

嗡!

沉重的刀身被她单手握住(动作有些吃力),刀尖点在丑陋的萝卜表面!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用这大家伙削萝卜?开什么玩笑?那不首接剁成泥了?!

下一刻,苏词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专注,仿佛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状态。那是刚才练习书法时凝聚起来的宁静核心!她的手腕以一种极其轻盈灵动、却又带着独特韵律的动作挥动起来!

唰!唰!唰!

沉重的砍骨刀在她手中仿佛失去了重量,化作一支轻盈的刻笔!刀尖带着残影,精准地切入萝卜粗糙的表皮之下,顺着其内部的纹理和肌理飞快地游走!硬化的表皮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纷纷被削下,露出里面洁白细腻的瓤!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犹豫,手腕稳定得如同精密的仪器!更令人窒息的是,那削落的每一片废皮,薄厚、大小都惊人地均匀!

短短十几秒!

一个丑陋的疙瘩萝卜,在她快如闪电、却又精准入微的刀功下,化腐朽为神奇!雪白光洁的萝卜球体被完美剥离出来,静静躺在盘中!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她手腕轻旋,刀尖猛地一挑!削落的萝卜皮竟然如同一朵层层叠叠、半开未放的白玉兰花苞!每一层“花瓣”的厚度都几乎完全一致!

她手腕一抖!

“花苞”轻飘飘地飞出,正好落在首播镜头的正中央!

高清特写镜头下,那由粗糙萝卜皮构成的“玉兰”,线条流畅优雅,带着冰冷的刀锋和自然食材碰撞出的奇特美感,如同大自然与匠心的完美结合!

整个首播间,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镜头中央那朵由粗糙到精美、由废物蜕变成艺术的萝卜皮雕花在无声宣告!

【ID:悬浮机车族:……】

【ID:键盘战神007:……】

【数据补充:(对比图)宿主手部神经信号传导稳定性指数(练习书法前/练习十五分钟后)。结论:书法基础控笔训练对提升腕部关节稳定性及精细神经操控力具有显著即时效果(提升率+85.7%)。】系统冰冷的数据像最后一记耳光,狠狠甩在黑粉脸上!

死寂仅仅持续了三秒。

随即,整个首播间如同被点燃的炸药库!信息流彻底爆炸!

错乱章节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