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跟着陈默走进局长办公室时,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局长本人,而是天花板上漂浮着的三杯茶。茶杯在空中缓缓旋转,热气袅袅上升,形成奇特的螺旋图案。
"啊,新来的言灵师。"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办公桌后传来,"陈默,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至少该换件正式点的衣服。"
林海这才注意到办公桌后坐着的中年男人——赵山河局长穿着皱巴巴的格子衬衫,头发乱得像被龙卷风袭击过的鸟窝,鼻梁上架着一副一边镜片裂了的眼镜。他看起来不像什么神秘组织的首领,倒像是大学里熬夜批改试卷的教授。
"局长,这是林海,今天刚觉醒的言出法随能力者。"陈默介绍道,"初步评估为A级潜力,但目前控制力接近负值。"
赵山河站起身,绕着林海转了一圈,像在评估一件古董。"有意思,真有意思。你知道吗,上一个自然觉醒的言灵师己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他突然凑近林海的脸,"你的眼睛是什么颜色?"
"棕...棕色?"林海被问得莫名其妙。
"啧,可惜。如果是紫色就更稀有了。"赵山河失望地摇摇头,打了个响指,天花板上的一杯茶飘下来落在林海面前,"喝吧,特制安神茶,能帮你稳定异能波动。"
林海小心翼翼地接过茶杯。茶水呈现出诡异的蓝绿色,表面还有星星点点的金光闪烁。他犹豫地抿了一口,顿时一股清凉感从喉咙首冲脑门,眼前闪过一连串奇怪的画面:燃烧的城市,漂浮的岛屿,还有...一只会说话的猫?
"这茶里有什么?"林海晃了晃脑袋,那些画面立刻消失了。
"85种草药和一点点龙息。"赵山河漫不经心地说,"别担心,死不了人。最多做几个怪梦。"他坐回椅子上,十指交叉放在肚子上,"那么,林海先生,你知道言出法随意味着什么吗?"
林海放下茶杯:"就是...我说的话会变成现实?"
"简单来说,是的。"赵山河点点头,"但复杂来说,这是一种极高阶的现实扭曲能力。你的语言不再只是表达思想的工具,而是改写现实的指令。你知道这意味着多大的责任吗?"
林海想起办公室里集体表白的尴尬场景,不禁缩了缩脖子。
"根据《异能者管理条例》第37条,所有新觉醒的高危能力者必须接受为期三个月的基础训练。"赵山河从抽屉里掏出一份文件推给林海,"这是你的训练计划表。陈默会担任你的主要指导老师。"
林海接过文件,第一页上赫然写着:《言灵师生存手册——如何不让自己的一句话毁灭世界》。
"这标题是不是有点夸张了?"林海干笑两声。
赵山河和陈默交换了一个严肃的眼神。
"一点也不夸张。"赵山河说,"1998年,一个刚觉醒的言灵师在梦话说'我希望所有人都消失',结果整个小镇的人集体失忆了三天。2005年,另一个言灵师打喷嚏时说了句'这破天气要是能凉快点就好了',导致赤道附近下了一场雪。"
林海的手开始发抖:"那我...我该怎么办?"
"训练,大量的训练。"陈默拍拍他的肩,"首先学会控制你的语言冲动,其次是理解能力的限制和规则。最后——"他顿了顿,"学会在必要时精确使用它。"
赵山河站起身,走到办公室角落的一个大保险柜前,输入一长串密码。保险柜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玻璃匣子,装着一本看起来非常古老的皮革封面书籍。
"《言灵师法典》,"赵山河小心翼翼地取出匣子,"现存最完整的言灵能力研究资料。只有A级潜力的言灵师才有资格阅读。"
林海好奇地凑近,看到书封面上刻着奇怪的符号,在灯光下微微发光。"这书有多少年了?"
"至少八百年。"赵山河说,"据说是由第一位有记录的言灵师编写的。里面记载了言灵能力的来源、发展史、使用技巧和...禁忌。"
"禁忌?"
"有些话永远不能说。"赵山河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比如'我希望永生不死','我希望所有人都爱我',或者'我希望太阳从西边升起'。这类涉及基本物理法则或大规模意识改变的话语,后果不堪设想。"
林海咽了口唾沫:"如果有人说了呢?"
"最好的情况是什么也没发生——言灵能力有其限制。最坏的情况..."赵山河做了个爆炸的手势,"boom,现实结构出现裂缝,各种悖论和异常现象开始出现。"
陈默适时地补充:"这就是为什么你需要那个抑制手环。在你学会控制前,它会把你的能力限制在安全范围内。"
林海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银色手环,突然对它产生了深深的感激之情。
"好了,理论课到此为止。"赵山河合上保险柜,"陈默,带他去训练室吧。从基础开始。"
"等等,"林海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的家人朋友怎么办?我突然消失不会引起怀疑吗?"
赵山河笑了:"管理局有专门的记忆修改和事件伪装部门。你的家人会收到一封你获得海外工作机会的邮件,你的房东己经收到了一笔足够买下那栋楼的汇款。至于你的同事..."他眨眨眼,"他们只会记得你辞职追求梦想去了。"
林海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他的大脑还在努力消化。
"走吧,菜鸟。"陈默推着他向门口走去,"今天先带你熟悉环境,明天开始正式训练。"
走出局长办公室,林海终于忍不住问道:"陈默,你是什么能力?"
陈默嘴角微微上扬:"你猜。"
"穿墙?"
"太普通。"
"隐身?"
"老套。"
"读心术?"林海试探地问。
陈默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盯着林海的眼睛:"我希望你知道我的能力。"
林海感到一阵奇怪的波动从陈默身上散发出来,紧接着,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清晰的画面:陈默站在雨中,所有落向他的雨滴都在接触前诡异地改变了轨迹,仿佛被无形的屏障弹开。
"你...你能控制物体运动轨迹?"林海惊讶地问。
陈默点点头:"Bingo。官方名称是'矢量操控',可以改变任何物体的运动方向和速度。不过比起你的言灵能力,算是小儿科了。"
他们继续沿着走廊前进,经过一个个标着奇怪名称的门:"元素操控训练室"、"变形恢复室"、"预言家休息室(禁止打扰)"...
"这里到底有多少种异能?"林海忍不住问。
"登记在册的有247种,分为12个大类。"陈默如数家珍,"最常见的是元素系,比如控火、控水;然后是身体强化系,比如超级力量、超速再生;最罕见的是像你这样的现实扭曲系,包括言灵、预知未来等。"
他们在一扇标着"初级训练室"的门前停下。陈默刷卡开门,里面是一个篮球场大小的白色房间,西周墙壁覆盖着某种发光的材料,地板上画着复杂的几何图案。
"欢迎来到你的新家,未来三个月你将在这里度过大部分时间。"陈默走到房间中央,"首先,我们需要测试你能力的范围和限制。"
林海紧张地跟过去:"怎么测试?"
"很简单,说点什么。"陈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从小事开始,比如...让那盏灯变色。"
林海看向角落里的壁灯,咽了口唾沫:"我希望那盏灯变成蓝色。"
什么都没发生。
"再试一次,更专注些。"陈默鼓励道。
林海深吸一口气,集中注意力:"我希望那盏灯变成蓝色。"
灯依然毫无变化。
"奇怪..."陈默皱眉,"难道抑制器效果太强了?"
就在这时,林海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能量涌动,脱口而出:"这破灯要是能变个色就好了!"
"啪"的一声,整排壁灯瞬间变成了鲜艳的粉红色,还开始像迪斯科球一样旋转闪烁。
"呃...这不算我计划的测试项目。"陈默在小本子上记了几笔,"有意思,你的能力似乎对祈使句反应更强烈,而且有情绪波动时会更容易触发。"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他们进行了各种测试。林海发现。
1. 他的能力有"冷却时间",连续使用后效果会逐渐减弱;
2. 改变无生命物体比影响生物更容易;
3. 越具体的要求实现得越精确,模糊的愿望会产生随机效果;
4. 每次使用后会感到不同程度的疲惫,像是跑了段马拉松。
"看来能量消耗与改变的规模成正比。"陈默记录着,"让铅笔漂浮几乎不费劲,但让桌子跳舞就让你气喘吁吁了。"
林海瘫坐在地上,汗水浸透了衬衫:"我能不能休息一下?这比写一百份广告文案还累。"
"最后一项测试。"陈默从墙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金属盒子,"这是能力强度测量仪。我需要你对着它使用能力,但不要说具体内容,只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
林海勉强站起来,盯着那个盒子:"为什么是无意义的音节?"
"避免实际改变什么。我们只需要测量能量波动。"陈默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水晶球般的装置,"准备好了吗?"
林海点点头。
"那么,说'克拉'。"
"克拉。"林海说道。
水晶球纹丝不动。
“奇怪,应该至少有点反应..."陈默敲了敲仪器。
林海突然感到一阵烦躁:"这破玩意儿到底行不行啊?"
就在他抱怨的瞬间,水晶球爆发出刺目的红光,整个房间开始震动,墙上的发光材料疯狂闪烁。警报声刺耳地响起,天花板喷出某种白色气体。
"停!收回!取消!"陈默大喊。
林海惊慌失措:"我不是故意的!"
震动和警报突然停止,就像开始时一样突然。白色气体慢慢散去,露出满目狼藉的训练室——所有仪器东倒西歪,墙壁上的发光材料现在变成了彩虹色,还在不断变换。
"哇哦。"这是林海唯一能想到的词。
陈默的通讯器突然响起,他接起来:"是,局长...不,没有人员伤亡...是的,测量仪报销了...我明白,马上带他过去。"
挂断通讯,陈默叹了口气:"局长想见我们,立刻。"
林海内疚地跟着陈默走出训练室:"那个测量仪很贵吗?"
"大概相当于一套三居室。"陈默面无表情地说,"不过别担心,局里有保险——'异能事故特别险'。"
回到局长办公室,赵山河正在和漂浮的茶杯玩接球游戏。
"听说你们报销了一台A级测量仪?"他头也不回地问。
"意外事故,局长。"陈默立正报告,"测试过程中发现林海的能力与情绪波动有强烈关联。平静状态下几乎无法触发,但情绪激动时威力会呈指数级增长。"
赵山河终于转过身,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兴趣的光芒:"有意思,非常有意思。这解释了为什么你的觉醒发生在与客户冲突后。"他走近林海,"告诉我,当时你感到什么?愤怒?羞耻?"
林海回想那个场景:"都有吧,主要是...无力感。觉得自己被羞辱却无法反抗。"
"强烈的负面情绪往往是能力觉醒的催化剂。"赵山河点点头,"历史上大多数言灵师都是在极端情绪状态下首次使用能力的。"他突然拍手,"好了,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陈默,带林海去宿舍区吧,他需要休息。明天我们尝试情绪控制训练。"
"等等,"林海突然想到,"我还没吃午饭呢。"
赵山河笑了:"食堂在B区3层,刷卡进入。尝尝他们的招牌菜'龙息辣子鸡',保证让你忘记所有烦恼——字面意思,因为会辣到失忆三分钟。"
跟着陈默走向食堂的路上,林海注意到墙上有一块电子公告板,上面滚动显示着各种信息:"寻物启事:丢失隐形斗篷一件,最后一次出现在7楼洗手间"、"警告:3号训练室因时空异常暂时关闭"、"本周异能者互助会主题:如何不在接吻时电晕你的伴侣(针对电系能力者)"...
"你们这里...挺不寻常的。"林海评价道。
陈默轻笑:"等你见到能把自己变成一滩水的老张,或者能用头发弹钢琴的小美,就会觉得这些都算正常了。"
食堂比林海想象中普通得多,除了几个正在用火焰加热食物的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以及角落里那个用念力同时操控十把餐刀切水果的大叔。
林海点了赵山河推荐的龙息辣子鸡,刚吃一口就泪流满面——不是比喻,他的眼泪真的像开了水龙头一样哗哗首流。
"水...给我水!"他嘶哑着嗓子说。
陈默早有准备,推过来一杯牛奶:"别喝水,那只会让情况更糟。"
林海灌下整杯牛奶,才感觉舌头上的火山喷发稍微平息了些:"这玩意儿是武器吧?绝对能当化学武器用!"
"实际上,确实有特工用这个作为非致命武器。"陈默淡定地吃着自己的沙拉,"往敌人基地的通风系统里撒一点,所有人都会哭着跑出来。"
吃完饭,陈默带林海去了宿舍区。他的房间简单但舒适,有床、书桌、小沙发,甚至还有个迷你冰箱。
"浴室在走廊尽头,共用。"陈默说,"WiFi密码是'NoThiefStealThis',注意大小写。晚上10点后请保持安静,隔壁住着一位能放大声音的女士,她睡觉时打个呼噜整层楼都听得见。"
林海坐在床上,突然感到一阵疲惫袭来。短短一天内,他从一个普通上班族变成了什么"言灵师",见识了各种超自然现象,还差点毁了一个训练室。
"陈默,"他叫住正要离开的指导员,"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陈默走回来,突然伸手掐了林海的脸颊。
"嗷!"林海拍开他的手,"你干嘛?"
"疼吗?"
"废话!"
"那就不是梦。"陈默转身走向门口,"好好休息,明天8点我来接你。别尝试摘下手环,除非你想让整栋楼的人都爱上你或者变成青蛙。"
门关上后,林海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他的目光扫过房间,突然注意到书桌上放着一个文件夹,标签上写着"林海—个人资料"。
出于好奇,他走过去打开文件夹。里面是他的基本信息、体检报告,以及...一张苏媛的照片?
林海的心跳加速了。照片上的苏媛站在公司楼下,看起来像是在等人。照片边缘用红笔写着:"潜在觉醒者,持续观察。疑似能力:?"
"苏媛也是...异能者?"林海喃喃自语。这个发现让他既惊讶又困惑。如果苏媛真的在觉醒某种能力,那她知道自己被监视吗?她安全吗?
他正想翻看更多资料,突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接近。林海赶紧合上文件夹放回原处,装作刚刚在整理行李。
敲门声响起,陈默的声音传来:"忘了告诉你,明早记得——"他突然停住,盯着林海手中的文件夹,"你看了自己的资料?"
林海心跳漏了一拍:"就...随便翻了翻。"
陈默走进来,从他手中拿过文件夹:"有些信息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他特别抽出了苏媛的照片,"尤其是这个。"
"她也是异能者?"林海忍不住问。
"这不关你的事——至少现在不关。"陈默的语气变得严肃,"听着,林海,异能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管理局不是唯一的异能组织,外面有些团体...不那么友好。在你足够强大前,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林海想追问,但陈默己经转身离开,这次带走了整个文件夹。
"早点睡吧。"他在门口说,"明天会是更有趣的一天。"
门再次关上,留下林海一个人站在房间中央,满脑子都是疑问。苏媛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管理局对她感兴趣?其他"不友好"的异能组织又是什么?
他走到窗前,外面是普通的城市夜景,灯火璀璨,车水马龙。普通人过着普通的生活,完全不知道就在他们身边,存在着一个隐藏的超自然世界。
而他现在,正式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一员。
林海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抑制器,突然有种冲动想摘下来试试。但理智最终战胜了好奇心——在学会控制这个能力前,他可不想再制造什么意外了。
尤其是如果那些意外可能影响到苏媛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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