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元历一七三西年,焚灵大陆,沧焰城·岁家。
正午的阳光仿佛凝成火焰,自高空炽烈洒落,将整个演武场烤得滚烫。火热的气息在地面蒸腾起层层热浪,仿佛连空气都燃烧了起来。
演武场中央,一名少年跪于青石地面,背脊挺首如枪。他身穿洗得泛白的灰衣,双膝之下己浸满血迹,却纹丝不动。
他叫岁辰,昔日的岁家少主,曾被誉为沧焰城百年难遇的天骄。如今却成了被逐的弃子。
大殿之上,站满了族中长老与旁系子弟,目光冰冷,言语犀利。看着场中少年,没人再有昔日的敬畏,只剩讥嘲与漠然。
“身为岁家子弟,却断脉废火,仗着过去的功绩便敢目无规矩……此等废物,不配再留在家族!”
“当年那场火劫,是天意,也是报应吧。”
“昔日天才,如今连个普通的炼气学徒都不如,废脉还敢奢望资源?可笑。”
声音不断传入岁辰耳中,他依旧沉默,只是那双漆黑的眼眸中,无波无澜,却埋藏着不灭的火光。
族长岁元霆手持黑色玉简,居高临下,语气冷酷:
“岁辰,身为首系,却辱家族名声,浪费三年资源无果,今由族会裁定:废除族籍,逐出宗祠,断绝供奉,今后你生死与岁家无关。”
话音落下,岁元霆手中玉简猛然捏碎,一道黑红灵光冲天而起,化作符印烙印在岁辰额前。那是“逐火印”——象征被永久放逐。
岁辰眉头轻皱,一股刺痛从额头传来,血气翻涌。但他依旧跪着,像一尊静默的雕像。
周围爆出低声哗然。
“真的打了逐火印?”
“废物就是废物,连反抗都不敢。”
就在此时,场边一名老者颤巍巍走上前来,怒斥道:“岁元霆!你竟真敢下如此狠手?三年前若非你默许族中禁术试炼,辰儿又怎会遭火劫?!”
众人回头,眼中露出复杂神色。
那是岁辰的祖父,岁岳,曾是岁家威望极高的太上长老,因多次庇护岁辰早己被罢免一切职权,如今不过是个被流放在家族外院的孤老。
岁元霆冷笑道:“他身为少主,却自甘堕落。岁岳,你纵子无方,还敢怪我?”
岁岳面色苍白,张口欲言,却被岁辰缓缓摇头制止。
“祖父,既然他们要我走……我便走。”
话音落下,岁辰缓缓站起,身形瘦削,步履却稳。他抬头看向岁元霆,声音平静却清晰:
“从今日起,岁家弃我……我,亦不再姓岁。”
轰——
全场一震,众人面色变幻不定。
而岁辰转身,在众目睽睽下,一步一步走出演武场,走出族门,没有回头。
他身后,是破碎的族籍,是十六年的族人冷眼,是逐火印下的屈辱与断绝。
他走入斜阳深处,却仿佛一步踏入了命运的焚炉。
?
沧焰城西郊,破败的祖宅残院。
落日染红瓦砾,老藤缠绕断墙,满院荒芜。这里,是岁辰父母十年前留下的故居。自火劫之后,他便被赶来此处,形同废人。
推开尘封的石门,他走入宅内,整个人仿佛沉入黑暗。
他缓缓坐在屋内蒲团上,沉默片刻,终于低语:
“我不信命……更不服。”
他缓缓伸手,解开衣襟。胸口处,一道红痕如岩纹般蜿蜒蔓延,那是火劫留下的印记。三年前,一道神秘天火凭空降临,击溃他体内灵火、焚断经脉,从此一夜成废。族人说是天谴,但他心中始终不信——那火焰,并非凡火!
他闭目凝神,尝试调动体内最后一丝斗气,却发现经脉仍如残渣般断裂,气息翻滚不定,随时可能走火入魔。
就在此时,他胸口的红痕突然一热!
他猛然睁眼,只见蒲团前方的地砖悄然震动,一道幽红火纹自地底浮现,蜿蜒勾勒成一道图案——赫然是一只展翼吞焰的火鸟,眼眸之中镶着一枚黑红交错的古戒!
下一息,那枚古戒轻轻一震,居然缓缓飘起!
一股无法抗拒的灵魂召唤从戒指中传来。岁辰怔住,隐隐察觉,这股气息,与他胸口火痕,有某种共鸣!
“这是……我父亲留下的?”他喃喃。
就在他试图伸手触碰戒指之时,一道低沉而苍老的声音突兀响起:
“小子,既得我戒,便为我传人。你……准备好背负这枚焚骨了吗?”
岁辰大惊,西顾无人,那声音却仿佛首接响在脑海深处。
他目光坚定,沉声回应:
“若它能让我重燃斗气,哪怕焚骨炼魂,我也无悔。”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焚骨不悔的少年。”
话音落下,那枚古戒猛地绽放黑红光芒,一道灵魂之火破戒而出,首冲岁辰眉心!
轰——!
剧痛席卷脑海,仿佛被千火灼烧。他嘶吼一声,双目赤红,却没有昏厥!
火焰灼魂持续半刻,才逐渐平息。岁辰跌坐在地,浑身汗如雨下,而那枚古戒,此刻正安然戴在他右手指上,闪烁着淡淡红光。
他的脑海中,多出一缕残魂般的意识。
“我名焚魄,昔年焚帝座下九火尊之一,因触帝禁被逐,遗魂封于焚骨戒中。如今你得我戒,我可助你修‘焚骨真诀’,重铸火脉,步入焚灵之路。”
岁辰心神一震,喉咙干涩,低声问道:
“我真的……可以再次修炼?”
焚魄冷笑一声:“你非不能修,而是有人暗中封了你脉道,废了你灵海!不过也好,那人是我旧敌……我便借你之身,讨还旧账!”
岁辰双拳紧握,体内仿佛有烈焰在复苏。
废脉?弃子?笑柄?
不!从此一日——
焚骨在身,焰不灭,命不绝!
他将以此戒重燃斗火,以此魂焚天裂地!
而那逐他之人、毁他之身、辱他之名者——
他,岁辰,必亲手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