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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暖茧的回声与不速之客

“金缮”方案,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勇气之桥”濒临停摆的心脏。

当全新的测试版系统在医院内部上线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屏幕上,琪琪那块曾经的“勇气石板”,己经化为了一颗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微光的“休眠水晶”。

第一个发现这个变化的,是隔壁病房的乐乐,那个曾经收到琪琪“温柔护士姐姐”情报的小男孩。他通过病房的平板,看到桥的延伸暂停了,而琪琪的石板变成了从未见过的美丽水晶。他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充满了好奇。

在护士的引导下,他点下了自己画的那只蓝色蝴蝶。

屏幕上,那只蓝色的、像素构成的蝴蝶,没有再向前飞,而是调转方向,轻盈地、带着一丝庄重,飞向了那颗“休眠水晶”,然后化作一点蓝色的微光,融入了水晶的外壁。

紧接着,其他病房的孩子们,也纷纷效仿。

黄色的蝴蝶、粉色的蝴蝶、带着彩虹条纹的蝴蝶……无数只代表着鼓励与祝福的蝴蝶,从桥的各个节点飞来,前赴后继地,将那颗孤单的水晶,包裹起来。

一层,又一层。

最终,一个巨大的、散发着七彩流光的“温暖的茧”,出现在了桥的中央。它仿佛在轻轻呼吸,每一次光芒的明暗,都像一次温柔的心跳。屏幕下方的“守护值”,也在孩子们每一次点击中,缓慢而坚定地增长着。

“它没有坏掉!”乐乐对着视频那头的妈妈,兴奋地大喊,“琪琪在变身!我们在帮她积攒能量!”

“变身”……这个属于孩子们的、充满力量的词汇,让在场的所有医护人员,都红了眼眶。

陈康平医生站在监控室里,看着屏幕上那座被“暖茧”点亮的桥,看着孩子们脸上那专注而认真的神情,他摘下眼镜,用手背用力地抹了抹眼睛。他转过身,对着陪同的陆知珩和苏晚星,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你们。”这位见惯了生离死别的老人,声音哽咽,“谢谢你们,教会了孩子们,也教会了我们,在面对伤痛时,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假装看不见。而是停下来,抱住它。”

这温暖的回声,彻底驱散了笼罩在“创世纪元”上空的阴霾。

苏晚星和陆知珩之间那道看不见的裂痕,也在这座由孩子们亲手构建的“暖茧”中,被彻底修复,甚至比以往更加坚固。他们真正成为了,可以共同面对胜利与挫折的,灵魂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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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勇气之桥”的成功,“晨星指数”的开发也步入了快车道。赵安琪对陆知珩的“0号实验室”方案极为满意,甚至亲自出面,为他们争取到了一个宝贵的机会——在他们的母校A大,举办的年度“前沿科技与社会创新论坛”上,做一个三十分钟的主题演讲。

这不仅是对他们技术成果的认可,更像是一场衣锦还乡的加冕礼。

消息传来,整个团队都沸腾了。

演讲的前一天,苏晚星几乎是带着一种朝圣般的心情,为陆知珩设计着演讲的PPT。她没有用任何花哨的模板,背景就是“暖茧”那张温柔而震撼的截图。每一页的标题,她都用心地调整着字体和间距,仿佛在打磨一件艺术品。

陆知珩站在她身后,看着屏幕上流动的一切,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安宁。他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找到了最好的注脚。

“紧张吗?”他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才不呢。”苏晚星笑着,调整了一下鼠标,“我是在想,明天台下那些学弟学妹,看到我们,会不会也像我们当年一样,梦想着去改变世界。”

“我们会的。”陆知珩握住她放在鼠标上的手,轻声说,“我们正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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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当天,A大最先进的阶梯报告厅里,座无虚席。

空气中,混合着青春的躁动和对未来的渴望。赵安琪和陈康平医生,都作为特邀嘉宾,坐在了第一排。

当陆知珩穿着一身合体的深色西装,走上舞台时,台下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他不再是那个只会在代码世界里寻找确定性的少年,他的眼神沉稳,气质从容,举手投足间,己经有了一位成熟企业家的风范。

苏晚星就坐在第一排,赵安琪的身边。她看着台上的他,眼中盛满了星光,嘴角是无法抑制的、骄傲的笑意。

演讲进行得非常顺利。

陆知珩从“守护者之光”的意外诞生,讲到“感恩之树”的情感连接,最终,将画面定格在了那座闪耀着人性光辉的“勇气之桥”上。

“……所以,我们认为,科技的终极价值,不在于创造一个完美无缺的虚拟世界,而在于,它是否有勇气,去拥抱、去理解、甚至去赞美我们这个真实世界里,所有的不完美。”

“我们将其称之为,商业向善的‘金缮’哲学。那些挫折、伤痛与失败,不应被掩盖,它们是生命履历中最宝贵的一部分。用最真诚的技术,去正视它们,修复它们,最终,它们将成为一个品牌,乃至一个社会,最坚固、最动人的勋章。”

台下,掌声雷动。

苏晚星的心,也跟着那掌声,飞扬到了最高点。她觉得,这是她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刻。

演讲结束,进入了最后的Q&A环节。

无数只手举了起来,学生们的问题充满了热情与好奇。

就在主持人准备结束时,一只手,从嘉宾席的后排,优雅地、却不容忽视地举了起来。那是一只戴着精致腕表的、骨节分明的手。

主持人显然认识她,立刻将话筒递了过去:“好的,最后这个问题,我们留给蓝鲸资本的姜总监。”

聚光灯随之打去。

一个穿着白色职业套装的女人,缓缓站起身。妆容精致,气质干练,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商业化的微笑。

正是姜颖。

苏晚星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她认出了这个女人,上次江影给她的资料里,有她——远航集团旗下,蓝鲸资本的投资总监。一个强劲的,对手。

陆知珩在台上,也看到了她。他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姜颖接过话筒,目光却并没有看主持人,而是径首,越过人群,落在了台上的陆知珩身上。那眼神,锐利,带着一丝探究,更带着一种外人无法读懂的、熟悉的熟稔。

“陆总,您好。”她的声音,通过音响,清晰地传遍全场,“非常精彩的演讲。尤其是您提到的‘金缮’哲学,的确发人深省。”

她微微一笑,抛出了她的问题。

“只是我很好奇,这种建立在‘故事’和‘哲学’之上的商业模式,虽然动人,但也极易被模仿。当您的竞争对手,也开始讲述一个同样精彩的‘金缮’故事时,创世纪元真正的‘产品护城河’,又在哪里呢?”

“换言之,当这份源于‘不完美’的稀缺性,被市场迅速复制后,您如何保证,您不是在为整个行业,做一次昂贵的、公益性质的‘市场教育’呢?”

这个问题,问得极其专业,一针见血。

然而,苏晚星听到的,却不是这些。

她的脑海里,只反复回响着一个词。

“金缮”。

这个词,像一把淬了毒的钥匙,瞬间打开了她记忆里那个尘封的角落。

是那场争吵之后,陆知珩把自己关了三天三夜,然后带着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出现在她面前。她当时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没有追问他是如何想到的。

而现在,一个竞争对手公司的投资总监,一个如此美丽的、看起来就和陆知珩属于同一个精英世界的女人,在全场的注视下,用如此熟稔的语气,说出了这个属于他和她之间最私密的、关于“修复”的哲学代号。

时间、地点、动机……所有断裂的线索,在这一瞬间,被这个词,完美地串联了起来。

一个可怕的、让她浑身冰凉的猜测,浮上了心头。

他那次力挽狂澜的灵感,不是源于他自己。

是源于她。

苏晚星缓缓地、用一种近乎僵硬的动作,转过头,看向身旁的赵安琪。她发现,这位一向冰冷的“穿刺者”,此刻正用一种极具深意的、审视的目光,在台上的陆知珩和台下的姜颖之间,来回打量。那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了然和一丝看好戏的玩味。

她什么都知道。

甚至,在场的所有聪明人,都听懂了那句潜台词。

只有她,这个所谓的“灵魂伴侣”,像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

台上,聚光灯下的陆知珩,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看着台下的姜颖,看着她脸上那职业化的、无懈可击的笑容,第一次,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这不是一个问题。

这是一次公开的、不动声色的、温柔的示威。

她在用一种最体面的方式,向所有人,尤其是向苏晚星宣告——他最重要的思想武器,来自于她。

而台下的苏晚星,慢慢地垂下了眼帘,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的双手。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笑话。

那座由她和孩子们共同构筑的、无比珍贵的“暖茧”,那份被她视若珍宝的、失而复得的信任,在这一刻,被那个女人一句轻飘飘的“金缮”,击得粉碎。

报告厅里雷鸣般的掌声,此刻听起来,是那么的遥远,又那么的刺耳。

仿佛是在嘲笑她的天真。

仿佛是在为一场,她毫不知情的、背叛的胜利,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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