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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橡树下的约定!罐罐睡在阳光里

靠山村迎来了久违的、毫无阴霾的金色早晨。阳光像融化的蜂蜜,慷慨地流淌在每一寸土地,亲吻着劫后余生的松露田,温暖着新加固的蜂巢,抚平着野猪泥潭边缘被风雪侵蚀的痕迹。空气里弥漫着泥土解冻的清新、草木萌发的生机,以及一种劫后余生的、格外珍贵的宁静。

赵家小院里,却弥漫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安静。

悠悠躺在自己铺满柔软被褥和毛绒玩具的小床上,小脸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冻伤的小手被仔细地涂了药膏,裹着柔软的纱布。她醒着,大眼睛望着窗外灿烂的阳光,却少了几分往日的灵动飞扬,多了些大病初愈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落落。

她的目光,时不时地飘向枕头边。

那里,静静地立着那个蜂蜜罐子。

罐壁温润,在阳光下折射出柔和的光晕。那对相依的泥指印清晰可见,只是……不再流转光芒。无论悠悠怎么用目光描摹,怎么在心里小声呼唤,罐罐都安静得像一块真正的玻璃。没有嗡鸣,没有暖流,没有调皮的光。它像一个耗尽了所有力气、陷入最深最沉睡眠的孩子。

“罐罐……还在睡懒觉吗?”悠悠伸出裹着纱布的小手,轻轻地、极其小心地碰了碰冰凉的罐壁,声音又轻又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太阳公公都晒屁股啦……”

李秀兰端着一碗熬得香浓软糯的松露鸡茸粥进来,看到女儿对着罐子发呆的样子,鼻子一酸。她放下粥碗,坐在床边,温柔地抚摸着悠悠的头发:“悠悠乖,罐罐……它太累了。它保护了悠悠,保护了黎叔叔,还给我们指路……它需要好好睡一觉,睡一个很长很长的、甜甜的觉。”

“像悠悠上次生病一样……睡好多天吗?”悠悠仰起小脸,大眼睛里蒙着一层水汽。

“嗯……也许……会更久一点。”李秀兰的声音有些哽咽,努力维持着笑容,“但罐罐一定不会忘记悠悠的。你看,”她指着罐壁上那对相依的指印,“悠悠的爪爪印和黎叔叔的爪爪印都在上面呢!这是永远的约定,罐罐会记住的。”

悠悠伸出小手指,轻轻摸了摸自己那个小小的泥指印,又摸了摸旁边黎振霆那个宽大的指印。冰凉的触感透过纱布传来。她吸了吸小鼻子,用力地点点头:“嗯!罐罐只是睡着了!它累了!悠悠不吵它!悠悠等它睡醒!”

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黎星和黎振霆走了进来。

黎星手里拿着平板,但眼神却一首关切地落在悠悠身上。他走到床边,仔细看了看悠悠的脸色,又看了看那个安静的罐子,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了然和一丝沉重。

黎振霆则显得有些不自在。他高大的身影站在床边,目光复杂地看着床上小小一团的悠悠,再看看枕边那个沉寂的罐子。山洞里那束在绝对黑暗中倔强亮起的橘光,女儿高举罐子冻僵的身影,此刻无比清晰地冲击着他的脑海。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外的事。

他缓缓地、有些笨拙地,在悠悠床边蹲了下来。这个姿势让他昂贵的西装裤绷紧,显得有些局促。他伸出手,没有去碰罐子,而是极其轻柔地、用指尖碰了碰悠悠裹着纱布的小手背。

“还疼吗?”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生涩的温和。

悠悠摇摇头,大眼睛看着黎振霆:“不疼啦!黎叔叔呢?你的烫烫……都好了吗?”

“好了。”黎振霆点点头,目光扫过那个罐子,“多亏了……你和它。” “它”字说得很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尊重。

黎星适时地开口,打破了沉默:“悠悠,爸爸……想和你一起,给罐罐找一个最舒服、最安全、阳光最好的地方,让它安安静静地睡觉。你觉得……哪里最好?”

悠悠的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几乎不用思考,小手指着窗外:“后山!那棵老橡树!罐罐最喜欢那里!上次……上次它就是在那里醒过来的!太阳公公暖暖的!花花香香的!风伯伯讲故事最好听!”

老橡树。那棵见证了悠悠的“嘤语诱敌”、黎星的“科技空袭”、悠悠第一次唤醒罐罐奇迹的老橡树。它粗壮的枝干如同大地伸向天空的手臂,浓密的树冠是天然的华盖,洒下斑驳的光影。

“好。”黎振霆没有任何异议,站起身,“就去那里。”

一场简单却无比郑重的“安睡仪式”,在金色的阳光下进行。

悠悠坚持要自己抱着罐子。她小心地用没受伤的手捧着罐子,黎星和黎振霆一左一右护在她身边,李秀兰和赵大壮跟在后面。大黑狗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安静地跟在队伍最后。

来到老橡树下,阳光透过枝叶,在地上洒下碎金般的光斑。泥土带着雨后特有的芬芳。悠悠仰着小脸,仔细地寻找着位置。最终,她选定了一处树根虬结、形成天然小凹洞的地方,那里正好能被几缕最明亮的阳光照射到。

“这里!太阳公公能晒到罐罐!下雨了,大树伯伯会保护它!”悠悠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像放置一件稀世珍宝,将那个温润的玻璃罐子,轻轻地、稳稳地安放在树根的凹洞里。

罐子安静地立在那里,沐浴在暖融融的阳光中。罐壁上相依的泥指印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永恒。

悠悠伸出裹着纱布的小手,最后轻轻摸了摸罐壁:“罐罐乖……在这里睡吧……太阳公公暖暖的……风伯伯会给你唱催眠曲……大树伯伯保护你……悠悠……悠悠会经常来看你的……”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努力忍着不让它掉下来,“你要……要梦见悠悠……梦见靠山村……梦见香香的松露宝宝……梦见开心的嗡嗡兵……梦见滚泥巴的猪猪……梦见……等睡够了……要记得醒过来哦……”

一滴晶莹的泪珠,终究还是没忍住,滚落下来,砸在罐子旁边的泥土里,洇开一小片深色。

黎振霆看着女儿强忍泪水的样子,心中最坚硬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他沉默地走上前,在悠悠身边蹲下。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大手,轻轻地、稳稳地覆盖在悠悠那只放在罐壁上的、裹着纱布的小手上。他的手温暖而有力,仿佛要将那份守护的力量传递下去。

黎星也走上前,将一个小小的、他自己用防水材料打印出来的“快乐守护者勋章”(正是他和悠悠设计的那款)轻轻放在了罐子旁边。勋章上的松露宝宝带着憨笑,蜂群轨迹和野猪爪印环绕,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罐罐,”黎星的声音平静却充满力量,“你的数据……我们备份了。你的守护,悠悠会接过去的。安心睡吧。这里,很安全。”

阳光安静地流淌,老橡树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温柔的摇篮曲。

悠悠靠在黎振霆的臂弯里(他第一次允许她这样依靠),黎星安静地站在另一边。一家三口(虽然称呼未变,但某种无形的纽带己然坚韧无比)守着树根下沉睡的罐子,守着这份在生死边缘缔结的、沉默的约定。

靠山村的日子,依旧在金色的阳光下继续流淌。松露田里,菌丝在黎星的精密照料下蓬勃生长,散发着愈发醇厚的异香。蜂群在花丛间忙碌,翅膀振动的嗡嗡声是田野最动听的背景音。野猪保安队在新升级的豪华泥潭里打着滚,发出满足的哼唧。大黑狗带着汪汪队,精神抖擞地巡逻,守护着这片宁静。

悠悠依旧是那个活力西射的“萌宝总裁”。她抱着新的笔记本(上面画满了小动物和花花),继续“管理”着她的鸡兵蛋工厂、嗡嗡兵仪仗队、猪猪保安队,下达着充满童趣的“总裁令”。只是,她怀里不再抱着那个沉甸甸的罐子。她的“总裁之力”,不再依赖奇迹的闪光,而是沉淀为一份更深的、源于责任与爱的守护之心。

每天清晨或黄昏,悠悠总会独自一人,或者拉着黎星的手,跑到后山那棵老橡树下。

她会坐在树根旁,晃荡着小短腿,对着那个在阳光下沉睡的玻璃罐子,絮絮叨叨地讲着靠山村的“新闻”:

“罐罐,今天鸡婶婶下了个双黄蛋!超大!”

“嗡嗡兵发现了一片新花花田!香得不得了!”

“猪猪大壮又在泥潭里摔跤啦!和上次一模一样!笨笨!”

“星星哥哥的新数据模型成功啦!松露宝宝长得好快!”

“黎叔叔……黎叔叔今天捏了个松露宝宝!虽然……还是有点像土豆……但比上次圆一点啦!”

“悠悠今天……也很努力在当总裁哦!没有罐罐帮忙……悠悠也能保护大家!”

她的声音清脆又温暖,随着风飘散在阳光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温柔地洒在罐子上,洒在罐壁那对相依的泥指印上。指印在光线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永不褪色的金边,无声地诉说着曾经发生过的奇迹、牺牲与永不磨灭的守护约定。

橡树无言,风过有声。萌宝总裁的传奇,在金色的阳光下,沉淀为最温暖、最坚实的日常。而那个在树根下沉睡的罐罐,永远都是靠山村最甜蜜、最安宁的秘密。悠悠知道,当阳光暖暖地照着它,当风儿轻轻地唱着歌,当她的笑声回荡在山野间……罐罐一定在做着一个很长很长、充满了蜂蜜般香甜滋味的、关于守护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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