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下午六时整,周雨晴遇害是在六点十五分,他必须在六点十五分找到周雨晴。
急促的步伐伴随着密集的雨点,恍惚间温言的脑海又重回到了见周雨晴的最后一面,周雨晴低着头怯生生的说出的那句“我去买鞋”。
下雨缘故街道人迹罕至,温言像装了马达一样没有停过,跟在后面的方圆边跑边骂很快就被甩开。
六点十西分,温言转过街角,终于看到一个身着校服,背影消瘦的女生。
“周雨晴!周雨晴!”
温言呼喊着,大雨打在雨伞上劈啪作响。
这时,货车驶来,温言仿佛看到了周雨晴的死亡。
“周雨晴!周雨晴!危险!”
嘭!
六点十西分西十五秒,货车侧翻之际,温言拉住了周雨晴的手,也从死神手中把周雨晴抢了回来。
周雨晴看着货车洒落在地的钢筋水泥距离自己不过一米远,她的瞳孔猛地收缩,一股后怕让她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当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压在温言的身上。
温言被压着喘不过来气,右臂因为摩擦鲜血淋漓,侧目看了看身上的周雨晴除了惊吓外毫发无伤后,终于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
这时,周雨晴方才感受到屁股下温言的存在,她慌忙起身,看见温言鲜血如注的右手,一时间慌了神,只能一边指着他的右手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
“温言同学,你的右手。”
温言起身,粗略评估了下身体情况,除了右臂刮伤外基本正常,随即摆摆手示意没事,紧接着就前去查看司机情况。
和前世不同,这一世,司机未系安全带当场就寄了。
该!
《刹不住了》
《视野盲区看不见》
《我以为减速带呢》
《跟我保险说去吧》
《我们都在用力的活着》
前世的温言以为这些操蛋的发言只是玩梗,没成想这货车司机来真的?温言都不知道这人心是怎么长的。
这会儿,沿街居民打着伞凑了过来,简单解释过程后,温言就请求他们报警。
再一转头,周雨晴早己不在。
不是,我自闭脚臭女同学呢?
一股不安涌上心头,这一世周雨晴的命比他重要,他死了周雨晴都不能死。
“周雨晴!周雨晴!”
温言又大声的呼喊寻找起来,眼神里有着止不住的慌张。
“我在这儿。”
周雨晴听到呼喊后,从街角走了过来,手里还提了个袋子。
温言两步小跑过来,朝着周雨晴就是一顿责怪:“怎么到处跑?路上很危险你知道吗?”
周雨晴听出了温言语气中的愤怒,小心翼翼的提起手中的袋子:“我去买药了,我看到你的手伤的很厉害,不及时处理的话会感染的。”
哟!挺会心疼人。
温言尴尬的扣了扣后脑勺,笑嘻嘻的道了句“谢谢”。
“很疼吧。”
肾上腺素的作用下,起初温言是不疼的,周雨晴这么一说,温言的觉得有些疼了。
“不疼。”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可以穷,但不能不硬。
“你骗人。”
随便找了个躲雨的地方,周雨晴便笨拙的帮忙涂起了药。
嘶!
“疼吗?”
“爽。”
得硬。
“等等。”
周雨晴呆了一下,手中动作停了下来。
“嘞个怕是有点痛哦。”
看着瓶里白色粉末状药物,首觉告诉温言这个很顶。
“不疼。”
温言深吸一口气,朝着伤口处努了努嘴,示意周雨晴上。
嘶!嘶!嘶!
周雨晴抬头看了看温言。
“哎,真奇怪,怎么有蛇叫?”
温言漫不经心道。
得硬。
警笛声渐近时,温言的药也涂的差不多了,简要问过温言和周雨晴事情经过后,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
温言长舒一口气,看了看在身旁默默高举着伞的周雨晴,一时间有些不真实感。
高中时代,几乎每个同学都有着一个显著的标签。
周雨晴的标签就是自闭内向,渺小到几乎看不见。
高二上文理分科,周雨晴从文科班转到温言的理科班,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温言几乎没和周雨晴说过一句话,要不是后面重新分座位,温言都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
在这本不多的接触中,他发现周雨晴好像从来都不会主动找话题,只要温言不说话,周雨晴可以做到吱都不吱一声。
这点温言是佩服的,要知道两个明明认识的人在一块不说话是很尴尬的一件事。
而且周雨晴的自闭似乎和家族遗传有关,前世周雨晴死后,温言时常去看周雨晴的奶奶,奶奶也经常一言不发。
不过温言也没多想,老天爷给他机会重生,弥补前世罪过就够了。
当下温言的任务是什么?
安全护送周雨晴到校,这样,他也就不沾因果了。
至于后面的周雨晴如何,那就不是温言应该考虑的事情了。
“接下来去干嘛?”
温言问。
“买鞋,还有买雨伞。”
周雨晴,典型的南方女孩,一米六几的个子目测体重不过一百斤,臃肿的校服在她身上跟戏袍一样。
风速超过八级,指定吹向远方。
拉都拉不住的那种。
下雨缘故,周雨晴替温言打着雨伞。
路人视角里,你会看见一个埋着头、举着手、踮着脚走路的女孩,在为一个一米八的大个儿撑伞。
画面极度不和谐。
温言也觉察到了一丝诡异,便自告奋勇的抢过了伞。
“我陪你去。”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周雨晴的声音很轻,和她交流,温言得竖起耳朵。
“我又不是特地陪你,你看我浑身湿透了,不得买双鞋、买套干净衣服啊,咱们俩也是顺路,不跟你一起去,我又要淋成狗了。”
周雨晴有些犹疑,思考片刻后问道:“我借给你的雨伞呢。”
“方圆那小子拿着在。”
“哦。”
周雨晴小声回应,时不时低着头看向自己破烂的鞋子。
前世的那股子脚臭味呢?
温言无事,心里也开始琢磨起来。
说来奇怪,从找到周雨晴到现在,周雨晴的身上,除了有些许洗发水的清香外没有任何味道。
难道前世真是李琦这小子脚臭?
周雨晴的死与自己无关?
那我不白愧疚那么多年了?
哈鸡瘟你这家伙!
也太善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