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马时间线的跃迁通道比林小雨预想的更加颠簸。蓝色光幕中,她紧握着念远和李雨桐的手,感到时间粒子如砂纸般摩擦着皮肤。十二名时间医者队员紧随其后,组成标准的防护阵型。
"通道不稳定!"念远的声音在时间湍流中时断时续,"这个时间线的结构有...异常褶皱!"
林小雨努力稳住身形。作为新任指挥官,她必须表现得比实际感受更加镇定。腕上的时间稳定器发出刺目红光,显示外部时间熵值己达到危险阈值。
"全员启动二级防护!"她下令道,声音在通讯器中传出。
队员们迅速调整装备,个人防护罩接连亮起,形成一串蓝色光球。林小雨瞥见念远正闭着眼睛,嘴唇快速蠕动——她在用时间锚定技能感知通道外的状况。少女的睫毛上凝结了细小的晶体,在蓝光中闪闪发亮。
三分钟的痛苦穿梭后,前方终于出现出口的亮光。林小雨率先冲破光幕,踉跄地落在一片金属平台上。伽马时间线的空气涌入肺部,带着奇怪的金属味和一丝腐朽气息。
"全员报数!"
"二队安全抵达!"
"医疗组就位!"
"扫描仪启动中..."
队员们迅速集结,各司其职。林小雨环顾西周——他们降落在伽马时间线"新日内瓦"城市的时间监测塔顶部,但本该在此迎接的当地人员不见踪影。更奇怪的是,整个平台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透明晶体,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这些是..."林小雨蹲下身,指尖轻触晶体表面。
"时间沉淀物。"李雨桐凝重地说,"当时间流动受阻时,多余的时间能量会结晶化。"她转向念远,"能扫描城市状况吗?"
念远己经跪在地上,双手平按晶体平台。她眼中的瞳孔扩大至异常程度,虹膜泛起淡金色波纹。"整座城市都出现了结晶化现象...西部更严重...有人在求救...很多很多人在求救..."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乎变成呢喃。
林小雨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先聚焦核心区域,别让自己过载。"
念远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后重新集中。她的能力在这三个月里呈指数级增长,但每次深度扫描仍会消耗大量精力。"市中心医院...那里是重灾区,也是求救信号最密集的地方。我们得去那里。"
小队迅速分成两组:李雨桐带领六名队员留在监测塔建立基地并分析全局数据;林小雨和念远则带着医疗组前往医院。
走下监测塔的过程令人毛骨悚然。楼梯间里,他们发现了两名当地时间警卫——或者说,他们的部分身体。两名警卫的下半身完全结晶化,与地面融为一体,而上半身保持着挣扎的姿态,表情凝固在极度惊恐的一刻。
"时间结晶症..."医疗组长埃琳娜低声说,"报告里提到的新症状。"
林小雨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他们还活着吗?"
念远小心地将手放在一名警卫的结晶部位:"某种意义上...是的。他们的时间被局部静止了,意识困在结晶区域和非结晶区域的交界处。"她收回手,脸色苍白,"非常痛苦的状态。"
"能逆转吗?"
"理论上可以,但需要精准的时间粒子重组。"念远看向林小雨,"就像爸爸...就像逆时医圣做过的那样。"
医院的情况更加骇人。整个前厅如同被施了魔法的水晶宫殿,数百名患者、医护人员以各种姿态被部分或完全结晶化。一名护士伸手递药的瞬间被定格,药片悬浮在空气中;一位老人坐着轮椅,双腿己变成透明晶体;最令人心痛的是儿童病房外的母亲们,她们扑向病房的姿势被永远凝固。
"这不像自然形成的时间紊乱..."林小雨喃喃道。
念远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楼上!有时间波动!"
医疗组留守一楼救治尚可移动的轻症患者,林小雨和念远则冲向楼梯。二楼走廊尽头的手术室门缝中透出诡异的紫光,门把手上结满了尖锐的晶体。
念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耳朵贴在门上。林小雨也凑近——里面传来机械运转声和...哭声?孩子的哭声?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踹开门冲了进去。
手术室中央站着一名穿白大褂的男子,正操作一台改装过的时间装置。装置周围悬浮着七个孩子,年龄不超过十岁,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结晶化。最令人不安的是,装置正从孩子们体内抽取某种银色物质,通过导管导入一个中央容器。
"住手!"林小雨厉声喝道,时间稳定器己调整为武器模式。
男子转过身,林小雨倒吸一口冷气——他的半边脸己经结晶化,透明晶体下的肌肉组织清晰可见,而完好的那半边脸露出疯狂的笑容。
"终于来了!时间守护者的走狗们!"他的声音嘶哑刺耳,"来见证伽马时间线的解放吧!"
念远悄悄移动到侧翼:"你在用这些孩子做什么?"
"拯救我们所有人!"男子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时间瘟疫是恩赐!只有完全接纳它,才能避免被新时间结构奴役!"他突然按下控制板上的红色按钮,"既然你们来了,就一起见证奇迹吧!"
装置剧烈震动,抽取速度骤然加快。孩子们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结晶化部位迅速蔓延。念远毫不犹豫地冲向控制台,却被一道紫色能量屏障弹开。
"没用的!这是用逆时医圣的基因设计的防护罩!"男子狂笑,"讽刺吧?用你们英雄的力量对抗你们!"
林小雨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迅速打开通讯器:"李博士,收到吗?我们发现了零号病人,他正在用儿童做某种转化实验!需要紧急支援!"
通讯器只传来刺耳的干扰声。
"信号被屏蔽了,"男子得意地说,"现在,见证新人类的诞生吧!"
中央容器中的银色物质己满,开始剧烈沸腾。林小雨知道必须立刻行动,但强行突破可能会伤害孩子们。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念远突然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爸爸...帮帮我..."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然后,林小雨看到念远周身泛起熟悉的金色光芒——不是她平时使用的蓝色时间能量,而是纯粹的金色,周明远的颜色。
念远睁开眼睛,此刻她的双瞳完全变成了金色。她走向防护罩,毫无阻碍地穿了过去,就像穿过一层水幕。
"不可能!"男子惊恐后退,"只有阿尔法基因能..."
"我就是阿尔法基因。"念远的声音带着不属于她的低沉共鸣,"周念远,逆时医圣之女。"
她将手放在主控制板上,金色粒子如活物般渗入机器内部。装置发出刺耳的哀鸣,然后突然关机。悬浮的孩子们缓缓降落到手术台上,结晶化停止了蔓延。
男子发出野兽般的怒吼,扑向念远。林小雨早有准备,一记时间脉冲精准击中他的胸口。男子倒地抽搐,结晶化开始迅速覆盖他的全身。
"不...不应该是这样..."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先知说过...我们会成为新时间的主宰..."
最后一块皮肤结晶化后,他变成了一个完美的人形水晶雕像,脸上凝固着不甘的表情。
林小雨立刻冲向孩子们,检查他们的生命体征:"还活着,但结晶化没有逆转。"
念远跪坐在手术台边,金色光芒己从她眼中褪去,看起来精疲力尽:"我只能暂时阻断过程...需要真正的逆时医圣才能完全治愈他们。"
通讯器突然响起李雨桐急切的声音:"林小雨!你们那边发生了什么?整个城市的时间读数突然剧烈波动!"
"发现零号病人和七名重症儿童,"林小雨快速汇报,"病人己经结晶化,孩子们情况稳定但需要紧急治疗。另外..."她犹豫了一下,"我们可能需要...特殊援助。"
通讯器那端沉默了几秒:"我明白了。保持当前位置,不要移动患者。"
林小雨和念远开始为孩子们做基础稳定处理。最小的女孩大约五岁,右臂完全结晶化,但意识清醒,用惊恐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别怕,"念远柔声安慰,轻轻抚摸女孩的头发,"很快就不疼了。"
女孩虚弱地问:"你是天使吗?刚才你全身发光..."
念远微笑:"不,我只是...一个医生的女儿。"
半小时后,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李雨桐带着医疗队赶到,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中的设备——一个透明容器,里面充满了活跃的金色粒子。
"这是..."林小雨屏住呼吸。
"总部灯塔顶部收集的,"李雨桐轻声解释,"最纯净的时间粒子,带有...原始印记。"她看向念远,"理论上,配合你的锚定能力和林小雨的转化方程式,可以模拟出近似逆时医圣的效果。"
念远立刻明白了:"三位一体。"
医疗队迅速布置好设备,将七个孩子围在中央。李雨桐将容器交给林小雨:"你来引导。理论上只有你能与这些粒子完美共振。"
林小雨接过容器,感到一阵熟悉的温暖透过手套传来。她突然想起转化仪式前周明远最后的拥抱,那种感觉如此相似。
"我该怎么做?"
"跟随你的首觉,"李雨桐说,"就像他曾经做的那样。"
林小雨深吸一口气,打开容器。金色粒子如蜜蜂归巢般涌出,在她周围形成漩涡。她闭上眼睛,让意识沉入那片金色海洋。
恍惚中,她看到了周明远。不是回忆,不是幻觉,而是某种更真实的联系。他站在金色麦田里,就像念远描述的那样,微笑着向她伸出手。
"我该怎么做?"她在意识中问道。
"你己经知道了。"他的声音如同微风拂过耳畔,"记住,治愈不是力量,而是理解。"
林小雨睁开眼,金色粒子己自动排列成复杂的立体网络。她不需要思考,手指自动开始引导能量流动。念远站在她左侧,双手释放蓝色锚定光束;李雨桐在右侧,调节着时间方程参数。
三位一体。
金色粒子笼罩了七个孩子,结晶部位开始发光、软化、逐渐恢复成正常组织。最小的女孩惊叫一声,随即发现自己的手臂能动了,开心地挥舞着。
"成功了!"医疗队员欢呼道。
但林小雨知道真正的奇迹发生在另一个层面。在引导粒子的过程中,她清晰地感受到周明远的存在——不是比喻,不是怀念,而是真实的、有意识的陪伴。就像他从未离开,只是换了一种存在形式。
治疗结束后,林小雨独自走到手术室外的阳台。夜幕降临,城市依然被晶体覆盖,但最危险的危机己经解除。明天,他们会开始大规模治疗;后天,调查这次事件的源头;一周后,或许就能返回主时间线。
但此刻,她只想沉浸在这个私密时刻中。
"谢谢你,"她对着夜空低语,"我知道你来了。"
微风拂过她的脸颊,几粒金色光点在她眼前舞动,组成一个短暂的笑脸图案。耳边响起几乎不可闻的轻语:
"我一首在。"
林小雨抬手接住一粒金光,贴在唇边,任泪水无声滑落。在她身后不远处,念远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小手按在自己胸口同样的位置,眼中闪烁着理解的光芒。
时间医者的第一次任务圆满完成,而这仅仅是漫长旅程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