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砚再次被送进了急救室。情绪激动加上强行拔针失血,导致他本就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一度出现了短暂的休克。
急救室门外,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冰。傅夫人坐在长椅上,脸色铁青,精心修饰的妆容也掩盖不住眼底的惊惶和一丝后怕。她带来的保镖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
苏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那扇紧闭的门,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傅承砚倒下去那一瞬间的重量和冰冷,还清晰地残留在她的手臂上。傅夫人那些刻毒的话语,傅承砚挡在她身前时眼中的痛苦和决绝,还有他倒下前那抹释然的微笑……像无数碎片在她脑海里翻搅。
真相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
医生很快出来了,神色凝重:“病人情绪过于激动,加上失血和身体虚弱,引发了短暂的心律失常和休克,现在己经稳定了,但必须绝对静养,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傅夫人猛地站起身,恶狠狠地瞪向苏晚,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听到了吗?!都是因为你!你这个祸害!你给我滚!立刻滚出这里!永远别再出现在承砚面前!”
苏晚没有看她,也没有反驳。她只是默默地听着医生的话,然后,在傅夫人喷火的目光和保镖虎视眈眈的注视下,缓缓转身,一步一步,离开了充斥着消毒水味道和压抑气氛的走廊。
她没有回病房,也没有回工作室。她像个游魂一样走出医院,午后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疼。手机震动起来,是顾言深。
“苏晚,伯母的情况不太好!”顾言深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之前联系好的S市专家,因为傅氏那边施加的压力,临时变卦,拒绝接收了!老家医院这边也……药物短缺,治疗方案受限,伯母今天早上突然晕厥了一次!必须立刻转院!不能再拖了!”
轰隆!
这个消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苏晚紧绷的神经!母亲!傅承砚!傅夫人的威胁!顾言深被打压的困境!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将她死死困在中央,几乎要窒息!
傅承砚的爱,是带着毁灭性的狂风暴雨。傅夫人的恨,是淬毒的利刃。而夹在中间的她,还有她最珍视的亲人,都成了这场风暴中随时可能被撕碎的牺牲品!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必须逃离!必须带着母亲,彻底逃离这个由傅承砚和他母亲掌控的、令人窒息的世界!否则,不仅她自己会被彻底摧毁,连她最爱的母亲也会被牵连!
一个决绝的念头,如同破土的荆棘,瞬间在她心中疯长!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着电话那头的顾言深,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决绝:“顾学长,谢谢你告诉我。我妈的事,我来处理。请你……暂时不要再联系我了。对不起,连累了你。”
“苏晚?你……”顾言深听出她语气的不对劲,急切地想说什么。
“就这样。”苏晚果断地挂断了电话,并将顾言深的号码拉黑。
然后,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工作室助理的电话,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小杨,是我。帮我订一张最快飞往云城的机票,用我的名字。对,现在就要。还有,帮我联系一下云城那边的民宿,要安静偏僻一点的,订一周。费用从我私人账户走。”
挂掉电话,她立刻拦了一辆出租车,却不是回公寓,而是首奔城市另一端的一个大型长途汽车站。
在车上,她用新注册的网络虚拟号码,联系了一个做假证的地下渠道(之前因设计需要了解过一些灰色地带的信息),高价加急制作了一张与她有几分相似、但名字和身份证号完全不同的假身份证。
到达长途汽车站,她戴上早己准备好的鸭舌帽和口罩,混在嘈杂的人群中,用现金购买了一张前往邻省一个偏远小县城的车票。目的地,是那个小县城下辖的一个连地图上都很难找到的、群山环抱的小村落——她外婆的老家。那里没有傅氏的眼线,没有网络的喧嚣,只有最原始的山林和淳朴的乡民。
她将那张用真名购买的、飞往云城的机票信息,故意留在了工作室的电脑桌面上。这是一个烟雾弹。
坐上去往小县城、散发着汗味和汽油味的长途汽车,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风景,苏晚靠在并不舒适的座椅上,缓缓闭上了眼睛。泪水无声地滑落,没入口罩的边缘。
再见了,傅承砚。
再见了,这座承载了她所有爱恨纠葛的城市。
这一次,她是真的,要逃走了。逃到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