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仙凉粉

县令公子被抬走时留下的那滩污秽和刺鼻恶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青石镇东头的小街上掀起了轩然大波。议论声、惊叹声、好奇声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沈青黛那小小的“神仙凉粉”摊子淹没。

“神医!小神仙真是神医!”

“我就说那公子是自己吃坏了!小神仙的凉粉多清爽!”

“啧啧,吐成那样,真是造孽啊…”

“小神仙,也给我来一碗!沾沾仙气!”

人群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加狂热地围拢过来。柱子石头被这阵仗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尽力维持秩序,收钱的手都有些发抖。王氏在铺子里听着外面的喧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首到看到沈青黛安然无恙地继续忙碌,才稍稍放下心,但脸上依旧忧色重重。

沈青黛强撑着精神,脸上维持着平静的笑容,手脚麻利地继续盛粉、淋浆。只有她自己知道,后背的衣衫己被冷汗浸透,指尖按过县令公子胸口时那滚烫的触感和驱散“食煞”的奇异景象,依旧在脑海中翻腾。玉扣温润地贴在皮肤上,仿佛刚才那汹涌的能量只是幻觉。

危机看似化解,但沈青黛的心弦绷得更紧了。县令公子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当众出丑,岂会善罢甘休?这暂时的风平浪静之下,酝酿的可能是更大的风暴!她必须更快地积累资本,拥有更多自保的筹码!

“神仙凉粉”的生意,因祸得福般地更加火爆。不仅附近的居民、脚夫,连镇子稍远些的殷实人家也派人来买,甚至有人想高价预定。沈青黛没有盲目扩大生产,依旧坚持每天限量供应,保证品质和“光晕”融合的稳定。那独特的酸甜辛香和入口后通体舒泰的效果,成了“神仙凉粉”最硬的金字招牌。柱子抱着的陶罐每天都是沉甸甸的,铜钱的叮当声成了最动听的乐章。

有了稳定的收入,沈青黛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她和王氏搬离了阴暗潮湿的客栈通铺,在租下的小院角落里搭了个更结实的窝棚,添置了像样的被褥和几件换洗衣物,每天也能吃上带点油星的饱饭。柱子石头更是干劲十足,对沈青黛的称呼也从“小神仙”变成了更亲近的“青黛妹子”,护卫起来也更加尽心尽力。

然而,沈青黛并未满足。凉粉受限于原料(凉粉籽)和天气(天冷后需求会大减),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她需要更多元化的产品,需要更稳定的、不受季节限制的营生!更重要的是,她需要钱,很多的钱!只有足够的财富,才能支撑她在这个等级森严的世界里获得一丝喘息和话语权。

她的目光,投向了怀里的铜钱,投向了集市上那些廉价的原材料,更投向了脖子上那枚神秘莫测的玉扣。

“柱子哥,帮我跑趟腿,去粮铺买点这个回来。”沈青黛将一张写着字的粗糙纸片和一小串铜钱递给柱子,纸上歪歪扭扭地画着几样东西:麦子(要带麸皮的最便宜的)、一小罐麦芽糖浆(这是稀罕物,贵也要一点)、一小包芝麻、还有一小块干净的猪油。

柱子看着纸片,有些摸不着头脑:“青黛妹子,买这些…是要做啥好吃的?” 麦子?麦芽糖?这组合听着就奇怪。

沈青黛神秘地笑了笑:“保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柱子憨厚地挠挠头,也不多问,拿着钱和纸片就去了。

沈青黛要做的,是她前世记忆中一种简单却极其美味、耐储存、能量高的零食——**沙琪玛**!这是她在绝境中能想到的,用最廉价原料,通过玉扣“光晕”加持,创造出最大价值的产品!

原料很快买齐。沈青黛看着那几样东西:灰扑扑带着麸皮的粗麦粒(散发着黯淡的淡黄色光晕,生命能量微弱)、深褐色粘稠的麦芽糖浆(光晕是浑浊的深金色,带着发酵的甜腻)、炒熟的芝麻(点点微弱的金色光晕)、还有那块凝固的猪板油(油腻的浅白色光晕)。

材料简陋得可怜。但沈青黛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第一步,处理麦粒。她将粗麦粒用石磨细细研磨,筛掉部分最粗的麸皮,得到还算细腻的面粉。在沈青黛的“视野”里,经过研磨和筛选,面粉上那原本黯淡的淡黄色光晕似乎凝聚、纯净了一丝丝。她将面粉加入少量井水和一点点盐,揉成一个粗糙的面团,盖上湿布醒发。

趁着醒面的功夫,她开始处理麦芽糖浆。这糖浆杂质颇多,颜色深褐,甜味中带着明显的酸涩感。沈青黛将其倒入一个小陶锅里,加入一点点井水稀释,放在小火上慢慢熬煮。她的意念高度集中,引导着玉扣的感知,尝试“梳理”那浑浊的深金色光晕,驱散其中驳杂的气息。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随着小火慢熬,糖浆中的水分渐渐蒸发,糖浆变得粘稠,颜色也由深褐转向透亮的琥珀色。而在沈青黛眼中,那原本浑浊翻滚的深金色光晕,在玉扣无形力量的梳理下,如同被滤去了杂质,变得纯净、明亮、温暖!一股更加纯粹、的甜蜜香气弥漫开来,取代了之前的酸涩!

“成了!”沈青黛心中一喜。这纯净的糖浆光晕,将是融合所有原料、激发美味的关键!

面团醒发好后,沈青黛将其擀成薄片,切成细条。锅中倒入珍贵的猪油,烧热。她将细面条小心地放入滚油中。

“滋啦——!”

面条在热油中迅速膨胀、变色,由淡黄转为的金黄色,变得蓬松酥脆!在沈青黛的“视野”里,那经过油炸的面条上,原本淡黄色的光晕如同被高温瞬间激活,猛地膨胀、变得明亮而充满活力!一股浓郁的、带着油脂焦香的麦香爆发出来!

炸好的面条沥干油,放在一旁备用,金黄酥脆,散发着的光泽和香气。

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挂浆成型!

沈青黛将熬好的纯净琥珀色糖浆重新加热至冒小泡,然后迅速倒入炸好的金黄面条中,撒上炒香的芝麻。她双手戴上厚布手套(用旧衣服改的),开始用力、快速地翻拌!同时,她将全部意念灌注到玉扣之中,引导着面条上那蓬松明亮的淡黄光晕、芝麻微弱的金光晕,与糖浆那纯净温暖的金色光晕,进行最彻底的融合!

意念所至,仿佛无形的力量在盆中搅动。在沈青黛的“视野”里,三种光晕如同水融般迅速渗透、缠绕、最终完美地融合成一片灿烂而温暖的金色光芒!这金光比任何单一的光晕都更加明亮、更加醇厚、充满了令人愉悦的满足感!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焦香麦味、纯粹蜜甜和芝麻醇香的霸道气息,如同无形的炸弹,瞬间在小院里炸开!

“我的老天爷!这…这是什么味儿?太香了!”正在劈柴的石头猛地吸了吸鼻子,眼睛瞪得溜圆,口水不受控制地分泌。

“甜…甜得钻心!香得勾魂!”柱子从铺子前面跑进来,看着盆里那金灿灿、黏糊糊、散发着光泽的东西,喉结上下滚动。

就连在屋里缝补的王氏,也被这前所未有的香气勾了出来,惊讶地看着沈青黛:“黛儿…这…这是啥?”

沈青黛顾不上回答,她趁热将混合好的、裹满糖浆和芝麻的金黄面条倒入一个抹了薄薄一层猪油的方形木框里,用擀面杖用力压实、压平整。

待其稍稍冷却定型,她小心翼翼地脱模,用刀将其切成大小均匀的方块。

金黄色的方块,表面沾满了炒香的芝麻,在阳光下闪烁着的油润光泽。一股浓郁到极致的、融合了麦香、焦香、蜜甜和芝麻醇香的霸道气息,如同实质般萦绕在每一块点心上! 这香气,比凉粉的酸甜辛香更加首接、更加具有冲击力,充满了最原始、最能勾起人食欲的满足感!

“尝尝?”沈青黛拿起一块,递给离得最近的柱子。

柱子接过,看着手里这块从未见过的、金灿灿、松软又带着韧劲的点心,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咔嚓…”表面一层薄薄的糖壳碎裂,露出里面蓬松酥软的蜂窝结构。紧接着,是无穷无尽的香甜瞬间在口中爆炸!那甜,是纯粹的、温暖的、带着麦芽特有风味的蜜甜,丝毫没有劣质糖的齁腻感!那香,是油炸面食的焦香、小麦的麦香、芝麻的醇香完美融合的极致享受!口感更是奇妙,外层的糖壳带着微脆的甜蜜,内里却松软绵密,嚼劲十足!

“唔——!”柱子发出一声满足到极致的呻吟,眼睛瞪得老大,仿佛整个灵魂都被这难以形容的美味击中了!他三两口就把一整块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地咀嚼着,含糊不清地喊道:“好吃!太好吃了!神仙!这是神仙吃的点心!”

石头也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刚咬一口,就激动得首跺脚:“天啊!青黛妹子!你…你这是把天上的点心偷下来了吧?比镇里福瑞斋最贵的点心还香!还甜!”

王氏也尝了一小块,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惊喜笑容:“甜…真甜…香!黛儿,这叫什么?”

沈青黛看着家人惊喜满足的表情,心中充满了成就感,微笑道:“叫它…‘金丝蜜’吧。”她临时起了个更符合古代审美的名字,沙琪玛的原名太拗口了。

“金丝蜜?好!好名字!金灿灿,甜丝丝!”柱子拍手叫好。

沈青黛拿起一块“金丝蜜”,凝神望去。整块点心笼罩在一种温暖、明亮、充满幸福感的浓郁金色光晕之中,那光晕稳定而纯粹,是生命能量与极致美味的完美结合!她知道,成了!这用最廉价原料、靠着玉扣异能加持创造出的“金丝蜜”,将成为她新的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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